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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大学农学院和金陵大学农学院的比较研究
国立中央大学农学院和金陵大学农学院是我国近代农业教学、科研、推广工作的先行者和重要基地,紧跟当时世界先进水平,在国内保持了领先地位。因此,系统地对两校农学院进行比较研究,探究发展动因,可以在比较中突出办学特色,把握办学规律,为今天的高等农业院校提供参考,也可以部分弥补当前学术研究中的不足。  两校农学院在教学领域的科系设置、学制、课程设置等方面基本一致。两校农学院的师资力量和学生规模居于当时全国的前列,尤其研究生教育在全国处于第一、第二位。在科系设置上不断健全。在课程设置上,两校农学院结合自身教学实践和教育立法适时调整,使得总学分及公共课、必修课的比重下降,选修课比重上升。师资力量上,两校农学院教授群体主要来自留美学生。学生培养上,主要采用四年制学制和“系进系出”的方式。毕业生的去向也主要集中在留学、农业教育、农业技术等与农业相关的领域,有力地促进了农科教学、科研水平的提高。中大农学院科系设置上的变动更为频繁,而金大农学院对专修科和职业教育的重视程度超过了中大农学院,对经济学和英语的课程也更为重视。  在科研方面,对两校农学院的管理模式和研究领域进行了比较。两校农学院的科研组织体系均为研究院(校级)——研究所(院级)——部(系级)三级。金大衣学院在所部之外,还设立了跨部的课题攻关组——研究会,具有学科交叉优势。两校农学院在掌握近代育种理论和方法,并具备独立育种能力的基础上,以水稻、小麦、棉花三种作物为研究重点,培育了大量良种。这不仅标志着中国近代育种科技走上了独立发展的道路,而且也切合了当时社会的需求。在立项上,中大衣学院是院长负责制,而金大农学院则是研究委员会负责制。此外,中大农学院在水稻育种领域和畜牧兽医学研究方面领先,在栽培理论上提出了原创性的见解,而金大农学院在农业经济学研究上优势明显。其他研究多为具体方向上的不同,如中大农学院重视虫害和林产制造研究,而金大农学院重视病害研究和水土保持研究等。  为开展推广工作,两校农学院在学院都内设了农业推广部,推广了先进的品种和技术,兴办了一系列的生产合作、运销合作和农村金融合作组织。金大农学院在此基础上,不仅设立了院级的农业推广委员会统筹推广事业,还着力于农村社会的改造和农民素质的提高。在其创办的乌江农业推广实验区,以农会为农村社会改良事业的直接承办者,引导农民主动参与,促进了农民互助合作的发展。不仅实现了财政上的自给和管理上的自主,而且诞生了具备近代农村商业银行性质的信用合作联合会,同时探索了近代农村建设的新道路,其理念甚至在当今仍具有先进性,成就超过了中大农学院创办的推广区。农业推广是两校农学院差异最为显著的领域。  两校农学院主要受到来自立校背景、社会需求、办学宗旨三个方面的影响。中大农学院的性质是国立,这使得其得到了国民政府的大力扶持,但也受到种种制约和影响,其对各项法令和规章更为遵行,且受政局变动影响较大。金大农学院的性质是私立,具有鲜明的教会背景。其自主性较强,在科系设置和教师聘任标准上有独到之处,早期各项事业多与教会有密切合作。社会对于农业增产的渴求,使得两校农学院将科研重点放在了三种大田作物的育种研究,同时也使其他研究与生产紧密结合。办学宗旨上的差异则鲜明地体现在了两校农学院所开展的农业推广事业上。  两校农学院分别是民国时期国立高等农业院校和私立高等农业院校的“领头羊”。中大农学院谨遵国民政府的规定,而金大衣学院的自主性更强,并且一直受基督教会深层次的影响。两校农学院不仅为国家培育了大量人才,同时协助创立了许多科研机构及高校,并对科研工作产生了深远影响。今天,应借鉴两校农学院的办学理念,注重农民的发展和农村社会建设;科研立项应切合生产的需求;同时汲取两校农学院教授治校的合理成分,促进当今高等农业院校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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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克 黄强:被埋没83年的抗日大战
日 16:41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张克、黄强
内容摘要:
作者简介:
  日上海淞沪抗战爆发一个半月后,东北东部的原吉东地区(今黑龙江省东南部)发生了一系列抗日战斗,其中发生在镜泊湖“墙缝”地区的连环之战使日军受到重创。但因历史的原因,这一系列战斗当时并未见诸媒体,不为人知。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中国共产党于9月20日发表了《为日本帝国主义强暴占领东三省事件宣言》,9月22日,中共中央做出了《关于日本帝国主义强占满洲事变的决议》,号召东北人民开展游击战争,打击侵略者。中共满洲省委很快派出一批党员,到东北各地发动组织群众进行抗日斗争。  当时,东三省之一的吉林省包括今天的吉林省与黑龙江省松花江以东地区,今黑龙江省松花江以东与吉林省延边地区被称为吉东或东满,后因中共满洲省委在延边地区设立东满特委,东满则专指今吉林省东部。黑龙江省东部的牡丹江与鸡西、七台河、双鸭山、佳木斯、鹤岗等市所辖地区为吉东。1931年冬,日军侵占辽宁、吉林中西部之后,原东北边防军副司令长官熙洽投降日本。驻防延吉的省防军第十三旅63团3营营长王德林率部举旗抗日,建立中国国民救国军。  1932年1月,东满党组织派共产党员李延禄到延吉参加王德林的抗日救国军。不久,共产党人孟泾清、胡泽民、金大伦、贺剑平、夏尚志、刘静安等人也先后进入救国军。孟泾清被任命为救国军参议长,刘静安为副参议长,金大伦与贺剑平任宣传部正、副部长。孟泾清、李延禄等共产党人组成了救国军秘密党支部,孟泾清为党支部书记。李延禄在任救国军参谋长之后兼任新组建的补充团团长。他抽调救国军“老三营”班长史忠恒、李凤山、共产党员左征、朴根重等人担任补充团正、副连长。救国军补充团从组建时起,即成为共产党人领导的抗日武装。在共产党人的帮助下,王德林的救国军不断壮大。不久,救国军连续攻占了敦化、额穆、蛟河三县城。已侵占辽宁、黑龙江和吉林中西部的日军十分惊慌,日本关东军司令部急调日军与伪军对救国军进行“围剿”。一时大军压境,救国军高层领导意见不一,有人主张逃跑,孟泾清与李延禄召集共产党员开会商讨,孟泾清坚定地说:“就是他们把部队都拉到山上去,我们也要带领补充团抗日。”会上,大家同意李延禄去镜泊湖山区迎击敌寇的意见。李延禄选择牡丹江流入镜泊湖的大河口左岸名叫“墙缝”一带的高地,作为打伏击战的阵地。阵地下面的牡丹江边,是牡丹江与镜泊湖冰封季节从敦化去宁安的必经之路。王德林支持了李延禄的意见,并把救国军库存的全部手榴弹拨给了补充团。3月13日凌晨,主动给日军上田支队做向导的镜泊湖猎人陈文起,带领日军进入伏击阵地。在“墙缝”山上指挥的李延禄一声枪响,七百勇士一跃而起,手榴弹纷纷落下,在日军中爆炸。战斗进行了数小时,居高临下、隐蔽在山上树林里和巨石后的补充团勇士们,抛出一批批手榴弹,打退了日军数次进攻,牡丹江边到处是敌军尸体和伤员。李延禄在回忆录《疾风知劲草——抗联四军的童年》(以下简称《疾风知劲草》)中写道:战后,救国军得到了两千支好枪和一千五百支损坏的枪支,日军在牡丹江大河口遭受了重大伤亡。  接着,李延禄又命共产党员参谋李延平和崔永贤率领矿工营,在南湖头松乙沟伏击日军,取得二次胜利。日军遭袭后向东京城、宁安方向逃窜,途中又遭到民众武装多次袭击。据宁安县人民委员会1959年的抗日史料调查《关家小铺战斗简况》记载:逃进宁安县城的日军仅有四百余人。日凌晨,这支残敌在向中东铁路海林车站逃窜途中,在宁安城西关家小铺又遭到东北军六六零团八连、九连阻击,逃到海林车站的仅有三百残兵。李延禄联系宁安抗日武装刘万魁部在山市的驻军,要他们阻击逃敌。同时通知在亚布洛尼的共产党员李延青,带领铁路工人游击队在中东铁路高岭子车站颠覆日军军车。3月26日,李延青得到日军从山市出发的情报,他们在高岭子车站西侧起掉一节铁轨的道钉,做好埋伏。次日晨,日军军车出轨翻车,游击队员猛烈射击,敌人伤亡二百余人,逃窜的日军不足百人。至此,“镜泊湖连环战”胜利结束。  战后,由于当时吉东地处偏僻,没有新闻媒体进行报道,除了1933年11月东北义勇军总司令部编写了一部《国民救国军抗日血战史》外,未见其他史料记载。于是,“镜泊湖连环战”的真相被埋没了下来。直到1962年李延禄的回忆录《疾风知劲草》在《黑龙江文艺》《收获》两家文学期刊上发表,但因两家期刊发行量不大,影响很小。1979年黑龙江人民出版社出版李延禄回忆东北抗日斗争的《过去的年代——关于东北抗联四军的回忆》(以下简称《过去的年代》)一书,又仅在黑龙江省发行,许多东北抗日斗争的研究人员没有看到,导致“镜泊湖连环战”至今仍然鲜为人知。  需要指出的是,李延禄作为东北抗日斗争最早的领导者之一、抗联四军的创建者以及东北东满、北满许多抗日战斗的指挥者,一位为驱逐日寇光复祖国出生入死的抗联老英雄,写回忆录完全出于革命者的责任感、使命感,尤其是因为受命于党和国家领导人毛泽东和周恩来。他在序言中说,日,毛泽东访苏归来,由周恩来陪同视察哈尔滨,在哈尔滨国际旅行社的顶层露台上接见了他。听了他对东北抗日斗争的介绍之后,毛泽东亲切地对他说,东北抗日联军有成绩、有缺点,应该写出来。写出来,对党对人民有益处。两位领袖的当面嘱咐非同小可。可见,李延禄写作记述“镜泊湖连环战”的回忆录《疾风知劲草》与回忆录全书《过去的年代》是受命于党和国家领导人,是当作重大使命来完成的。  需要指出的是,东北抗日斗争的主要领导者、抗联二路军总指挥周保中将军,正是在“镜泊湖连环战”胜利结束不久,奉党中央和周恩来的指示,到东北吉东地区发动抗日斗争的,他经李延禄介绍进入救国军,协助救国军前敌指挥部司令吴义成进行抗日战斗。作为当事人,周保中在1962年写作《东北抗日斗争发展概况》一文介绍东北抗日斗争的主要战斗时,明确写到李延禄创建的抗联第四军(以救国军补充团为基础)“伏击(日寇)天野部队”。天野部队即日军第二师团第十五旅团,是九一八事变后侵占东北各地的主力。正是因为救国军当时已有两万之众,日本关东军司令部才调重兵进行“围剿”的。可见,中国共产党人李延禄等人策划、指挥,以牡丹江大河口“墙缝”之战为第一仗的“镜泊湖连环战”,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重创日军的一场大战。  (作者张克、黄强分别为黑龙江省牡丹江市博物馆和烈士纪念馆管理处顾问、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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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五○年,我从《苏南日报》调苏南文联筹委会。当时由冯雪峰主持在上海建立的鲁迅研究机构来调王士菁。王是第一部《鲁迅传》的作者。我是去填王的空档的,从此认识了吴白淌凇K谒漳衔慕萄г航淌椋谖牧歉敝魅渭嫜芯坎砍ぁU飧霾孔ヒ滴瘢斡胂非ぷ鳎液脱敲魇歉辈砍ぃ桓涸鹞难А⒁桓涸鹈朗酢M跤胛饨咏窍蛩私馓才┘疤ㄓ肼逞傅墓叵岛汀拔疵纭鼻榭觥K胩ㄊ强拐绞逼诎咨撑游睦硌г旱耐拢挠薪磺椋簿粗芈逞浮V劣谒睦次牧饕颍撬煜は肪纾镏尬硪桓隽鞔┐濉⒉晃酥姆窗缘哪槐硐罚骸赌呋评恰贰P闯删绫荆恐尚АS谑怯沙镂嶂魅挝馓焓偌隼次牧嬷啊
&&& 他来机关同我接触较多,也还能作闲谈。也许由于生活的来路有距离,有些老区来的同志觉得他有点架子。我则认为这是他对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与人的一种矜持。对于党的一些具体的政治主张与措施,何以如此,也同我谈谈。虽然较我年长十多岁。时间稍长,党内外人士对话时常见的那种分寸感,也渐渐少了。例如抗美援朝开始时,他拿来朱彤教授写的一个独幕剧,是朱根据他留美时的生活写的,我们都觉得很好。他告诉我,朱在重庆时以《红楼梦》的一个方面,写过一个多幕剧《郁雷》上演时很受欢迎。我以前看到过刘雪厂为《红豆词》谱的曲,就是这个戏的插曲,觉得它表达的无奈而缠绵的情味,浮现了几个年轻人为大观园的围墙封锁着的苦闷,曲调的色彩与这苦闷融为一体。因而对《郁雷》早有好印象。刘雪厂这时也在文教学院。我很快将朱的独幕剧在《苏南日报》发表了。未同白老[1]商量,又将之收入正在编集的一套丛书之内。很快,他一来机关就到我的办公室,似乎轻描淡写,却说得很郑重:“有件事,有点小麻烦了,你替朱彤的剧本出版了,事先却没有得到他的同意,做了件好事,却没有做周到。你不了解他的个性,他有点不愉快了。”经他这样一说,我如梦方醒,过了几天去文教学院,也就去看了朱彤,向他致歉,并说了过去在老区,临时写东西配合政治任务,不少人将作品交出,如泼出了水,也就不管了,这已成了习惯。现在局面不同了,是该有个规矩。他听了破颜一笑说:“我懂了。大家都不要介意。”不久,我以工作队的名义,到这个学校去参加思想改造运动。朱是那里民盟的负责人之一,我们配合融洽。在以后的几十年中,成为很可放心交换意见的朋友、有人关照我说,朱为人顶真,比较难说话。我感觉他对我并不怎么计较。也许认为我入世未深,应予谅解吧。估计白老的居中沟通也是一个因素。朱留美学社会学。解放后放弃所学,研究鲁迅,后再改教语法、修辞。八十年代初稍放手开美学课,学生反映很好。我逼之再三,他将历年所写论文,大加修改后编为一集《美学与艺术实践》。可惜出版了没几天,他就去世了。不过六十出头的年纪。他是一位很有才情的学者。
&&& 一九五三年起建立江苏省。我们在一九五二年秋到了南京。白老由学校调省文化局,并被选为第一届省人民代表。当时局长是李俊民,他们先后是胡小石教授的学生,李师兄是极好相处的人。所以他同在吴天石领导下一样,一切顺顺当当。那时,大家都住在丁家桥一带。我一家仅夫妇两人,不久就搬进机关的余屋里去住。这省文联筹委会座落在湖南路七十二号。主要建筑两幢。一幢是很结实的二层洋楼,我想像它是与位于东边的清末省咨议会一大片房屋同时造的。另一幢侧身而立却是高台阶、大屋顶宫殿式建筑,宽敞而仅一层。大概是蒋介石定都南京以帝皇所居制造开国气象大兴土木中的杰作之一。我们拿它作图书室。现在这湖南路己跃居国内第一流商业街,成为南京市值得夸耀的窗口。这七十二号房子连号码因拓宽道路都拆除了。至于五十年代的晚上路灯昏黄,行人稀少,夜风清街,落叶扫地,偶有车声,那是半小时一班的三路公交车。大门内,我与沈以外只有门口一位老传达。当然清静。若是没有夜戏需看,晚饭后白老常来喝茶、谈心。这段时间,大专的院系调整已过。将要波及这个单位的“胡案”尚未来临。工作只是紧跟政治运动写呀、编呀搞配合。他此时在文化局带领几位老艺人从事对子戏的整理写定。文联则搞“立竿见影”式的配合创作。这对于创作组里几位本在南京迎接解放的多数以路翎为中心的追求进步的青年作家,看来是极不习惯的。我则先进庙门,战争情况中,要我这个文艺青年写文艺宣传品包括我本也不大瞧得上眼的演唱材料,我都写,当时认为一切为了战争的胜利。更有一个原因是,我对创作本无雄心壮志。渡江以后,我也盼望过些时安定下来搞建设,让大家在大方向的一致下,各自具体掌舵。此时与他们保持着客客气气的距离,私人友谊也还在正常的增加。但无法凑合者非此一端。更具根本性的如基层人民代表的选举,机关党组织提出我为候选人。就有人在会上说:我们原也准备选老章。但候选人不应只让提一个人。彼此虽然轻言巧语,却很费了些口舌。此事道理上虽未取得认识的一致,却以行动的一致而收场。对这类事,我心想:不要争,友好地工作吧。机关里的“内当家”,只是做具体工作的。他即使同意变动,也不过由朝三暮四进而为朝四暮三,那又何必呢?慢慢总会有发展的吧。我对自己的愿望是否坚信,也未必。本来久所热中“以文会友”,原以为全国解放后可以实现。吴天石当领导时,包括他自己,这是堂而皇之的口头禅。“三反”前,钱静人来接替了吴。“三反”时,因为以前说过“宾至如归”体现了本单位的成绩,受到了指责,我是记忆犹新的。但这“会友”,在白老与我之间还是存在的。我曾和他谈到上述发生在文联的两件事。关于第一件,他说:政治工作上的大事是头等的,大家都应当齐心协力为之服务。从他的说法中,我发现他过去虽是位言志的诗人,也能接受儒家“文以载道”的要求的。第二件事,他认为,既然大家都同意这候选人,那就投票嘛。这不正证明机关党组织的决定是正确的吗?
&&& 此时的白老与在无锡时又有些不同了。夹杂在干部堆里显得触目的那股处处舒徐的名士派头又少了一些。在正式的会议上,主持人讲话以后,很明显,也会就船下篙,顺流而下地侃侃而谈一番。我也曾将他与我谈心时的观点相比较,觉得大方向应该说是一致的。所以那“侃侃而谈”违心之处大概不多。即如此时,我们的政治性话题,较多涉及中美关系。对于两个阵营的对方,以前对美国,我的反感较少。直到解放战争时期,从它那里来的卡宾枪对着我射击了,它才成了我心目中阻碍人民解放的恶势力。现在我们要搞建设,扫掉一百年来的屈辱,它却明火执仗打上门来。我的这种感情主要来自国家、民族的立场。他呢?大学读的虽是美国人办的教会学校,究竟成长于国难之中,所钟情的又是传统的文史,如果有谁竟来破坏他长期期望的国家的统一、安定,他也要大感“遗憾”的。这是我们的契合点。至于更深层的政治制度问题,我的认识其实肤浅情况,他会懂得比我多。但似乎正如多数传统的士大夫的要求,只要能国泰民安,其余都好商量几千年来,就是如此。
&&& 我们的谈心,当然不能说樊篱大撤,但他究竟非政治性人物,也渐渐没遮拦起来。我了解在过去生活的各方面,他大概都抱着一种“票友”的态度。自在飞花,随缘落脚,但不生根。现在晓得有个皮、毛关系之说了。看来需要“从一”了。看得出,他着重关心的是靠身的周围。他是“九三”的社员。我不大清楚他在“九三”组织内的际遇,大概不会难办,因为省人代中“九三”的人是不多的,他既是人代,在组织内当有相当的份量。至于文联,原来的吴天石,是被范伯群教授誉为“嫁接派”的。[2]吴明目张胆地强调团结。他常说把人都“团”过来,“结”合在党的周围。我们看到著名的晋祠塑像中一位老道的照片,谈兴和煦如春风徐来。白老和我都说像“吴老天”[3]。继吴天石来掌握这单位的是钱静人。钱不像他的前任。胆小、以小心对待组织、纪律著称。但究竟也是从“世家子弟”中分离出来的,又曾在上海读书,书生气却比“老天”要少。但对白老这样的人,还是能理解的。他的用人原则是:听他的,不替他惹事生非。遇事又能放得上台面的。书呆子,难免硬顶,他怕。白老是符合这一标准的。因此,两人也就日益接近,白老也更认为“从一”未尝不可了。至于与机关里那些后来被牵进“胡案”的同志比较,虽说都是“五四”以后的学生,但揉合成整体的成份的偏重是不同的。他们与领导之间,说得重一点在某些问题的认识上,就有些磕磕碰碰了。我一直游移在文坛的边缘,虽然江南江北跑来跑去,对此类邻里间的纠葛了解实在很少。钱,抗战一开始就在游击区,更是见树而未知有林的。在机关里只是力求和平相处,就一直这样糊着,直到一纸公文从天而降。
&&& 我与白老必要时谈政治以外,彼此更喜欢轻松的谈料。从私人关系说,他与我应该是谊兼师友的。所以,我听他的多。最能引发白老谈兴的计有:戏、词、画和美食。我不与戏改沾边,因为看戏费时间,我爱京戏,这感情虽从小就有,但幼年时有次看两军交仗,忽见一颗通红的脑袋(其实是个红布包裹)从台中间腾空飞来台口,吓得一连几夜做恶梦、惊叫,从此多年不敢进戏院了。所以我的京戏的知识与感情只是从留声机与《大戏考》上来的。他就大不同了,祖、父也可说全家皆是戏迷。先后寄寓津、京、沪,更是可以大饱眼福的地方。祖父与众多名伶包括谭鑫培有交往。父亲更能说戏。他以家教自小沉溺其间。在南京读书时参加票房学老生。在扬州从名师更学昆剧老生。谈得最得意的一次,是说谭老板最后一次到上海。他们全家每场必到。最末一场竟特邀汪笑侬同演《珠帘寨》。一旧一新,一南一北。人都惯于盛赞珠联璧合,此则于悬殊处进发出精彩。这大概是一切学术所以不断发展的动力吧?说到得意处白老竟让香烟屁股烫了手指。这时他在收画。解放之初,珍异弃于地无人停步注视。白老的奇遇不少。某年去扬州,看见利用大门堂开设的一家裁缝铺子的内门上挂了一幅立轴,因为串风,画被刮得噗噗作响。上前一看竟是郑板桥。原来是这大宅第的穷主人拿出作价付成衣费的。当然三文不值一文就收下来了。有时他也拉我同行,有次发现一柄折扇竟是冯梦龙画的山水,分明明人笔墨,不会假。他对这类偶而弄几笔的东西没有兴趣,晓得我猎奇,又以为我在搞通俗文艺,只要八元劝我买下,那时的我,还无工资可拿,钱要买香烟,烟瘾重于冯梦龙。后来听说这柄扇子被中国历史博物馆收藏。因此常被白老当作笑柄。我也竟有侥幸的事:只化了一元钱买了幅任伯年绢地团扇面,画的是“东山丝竹”。请胡小石教授鉴定,胡老说在任画中属中上。这次我一人独逛夫子庙,要是做白老的随员,这任伯年也不会明珠暗投落到我手里了。他谈抗战前南京的词坛,大概有个以吴瞿安、汪旭初,还有我不知究竟的陈匪石、石凌汉等为主,他也敬陪末座的“如社”。文酒酬答,盛极一时。他盛赞沈祖钡挠辈牛才宸乒玷暗目嘈小4颂澈镁安怀ぃ湛苋肭郑嗜嗣橇魃⒏鞯亍U胶蟾橇嚷洹V挥新揭盎旖纾谘锩迹膊嗄俊N椅事辉谀暇睦锶チ耍克醋髡娲鸶矗词登谴笞吃谛硎偕巡宜捞ū焙螅底耘芑兀谄喾缈嘤曛碜猿劣谒罩荨K道春芫貅鋈涣恕:罄匆蛭逖氖庥觯以傥势鹇啊K潘盗寺蚓值貌《溃虑八溆兄茏芾淼墓卣眨谒砩弦裁挥心芷鹱饔谩A暾云映趵茨暇晌已肝焕舷壬柑浮U獗咭蛘陨斫粘龃Γ蚕胩摹K匀说降煤芷搿;崆拔彝乒玷跋壬Ч洌悼腿撕芟胩囊饧;嵘现挥腥怂盗艘恍┟飨手杏迷系奈侍猓评鲜浅雒返娜耍障捶⒁谎浴U郧胫罾铣鍪拘伦鳎芟氚荻粒参抟蝗舜涌诖锩稣胖酵防础?蠢赐沾是〗坏说骶靡印N野诖试蚴柙丁K找酝猓罴乙荒幸慌黾移浦髂鋈诵耐础S嘞拢宰永锱级隼吹模皇切┒暇淞恕M砬逡岳吹淖髌犯俳哟ァH甏酰屑肝黄奖睬子眩纺矫糠缌鳎3T谝黄鹚阉骺莩Γ翊罨灸茄靥畲剩罄瓷灾没担页鏊堑牡靡庵骺纯矗醯米懿煌庥霉湃舜驶悖馗垂湃说囊庀笥敫芯酢K鞘切殖び质悄茄⊥坊文钥嗤魄茫溆蟹锤校鲎攀弊苁亲呖幌攵嗷啊N乙蚕胩仍诳涤呵昙洌跻掠袷持啵卸嗑Γ饔兴茫绱送嫱嫖闯⒉豢伞O衷谑裁词焙颍汗训蓖罚∮幸淮嗡怯肿晕姨兆沓梢煌拧N揖瓜癜肼飞仙背龅某桃Ы穑昧艘槐驹又境敲媲耙欢蠛鹨簧骸肮业绞裁吹夭搅耍磕忝腔乖谝鞣缗拢 闭馐潜尽渡睢坊故恰队郎芳遣坏昧耍堑渡姆饷妫两袢缭谀壳啊U馐锹车囊环掌阂欢尤湛芷锉で胍蛔畚暗墓孛牛哦畲笫椋骸疤煜碌谝还亍蔽甯龊裰氐难仗蹇椤U夥饷娴囊槐哂写ツ烤牡姆酵泛谧忠恍校骸扒肟唇袢沼蛑芯故撬姨煜拢 痹慈毡揪右丫松胶9亍K强戳苏飧龇饷妫嗍游扪在ㄚǖ厣⒘恕F涫档笔被蚝螅易约憾潦员逯盏哪承┳髌肪褪智愕梗瓜不赌闲堑囊皇住妒翊恰贰6运堑目嘈Х缪牛购岬兑簧ǜ裆蔽鹇邸6愿骼嗵宀谩⒏骼嗲榈鞯淖髌罚嬖谧鸥鋈说钠窍匀坏摹N迨甏醯奈遥烤褂辛诵┏そ比徊换岫匀嗣腿坏缟晾酌耍芤晕桌系蹦甑淖髌罚抟梢任业哪切┣子岩呙鞯枚啵稣庖话妇逝乱怖选:罄炊亮怂摹斗锖肘质省贩街甏醯淖髌分幸膊⒎嵌嗍墙袢硕抛暗摹?拐揭院舐傥衙瘢艹S杏切墓轮髁恕3糖Х淌诘男蜓砸菜担骸凹翱拐骄耍ツ盐魇瘢旄约谛Γ爬现曳吒屑ぶ椋从诒识恕!苯夥藕笤蚨嘤鍪背暧χ髁恕:米髌返比徊换崦挥小V劣谒枷胍帐踅哉樯铣耍粢赖笔币笮蠢词翟谑羌咽隆@辖且虼嗽谟胧毕硎⒚恼跃邮康南嗑壑校簿筒幌攵嗍铝恕
&&& 在前辈文士中,“文酒”本来是相联的,相联于善于吟味的舌头。特别是从美食中吟出的味道,究竟与政治稍多距离。岂能久为牙关拘囿,于是白老又舌吐莲花,滔滔不息了。他尝遍川、粤、闽、鲁。淮扬本帮、徽州客菜更是童年的壅土。就是法、俄西餐也能说个大概的。当时又常参与内外贵宾的欢宴,较之一般干部“大口吃州吃 ”要高出数筹的。我的口舌多年来只是谋饱的工具。由我陪谈,用以应答的一点知识,大多来自耳食。南京有关吃的掌故,可充长夜谈的不少。与文字关系较多的有:将错就错,一直享名至今的一家所谓马回回馆。这文物是吃历数朝的冒鹤亭发掘出来的。虽然局处穷郊荒街,店号上的几个字则大有明末风情。独有的出手不凡的几样菜肴为老饕们闻所未闻,连袁枚食单亦未著录,则为福王朝兵火劫余尚有何疑?后来又听说杜茶村的墓就在附近,老先生们于是考证出杜生前常来小酌,也不管杜当时囊中所有能否买得一醉。捧场者蝗虫一般四方飞来,一时名满京华了,又适当诗坛人望陈散原从庐山归来闻讯来访,放下筷子连说“不同凡响”。诗翁高处一呼,小报记者一片嗡嗡。二几十年来各式小汽车也就川流不息,所好都是拿几只菜就走的,屋内还有余地放几只椅子可供陈、冒诸老就座。据说白老此时已有资格随侍左右,稍计年序似有差距。要说是朱希祖、黄季刚、胡小石诸老这一辈,白老是赶得上的。但无论那一辈,有件事是并无轩轾的。这是说名流们吃馆子,菜必精致,座能避嚣。吃过付钞,深通广告原理的老板必出来打躬作揖,坚决不收分文。名流们究竟非警、宪中人,结果总得有所点缀。食事以外,金陵绮梦因食而生的所在多有,实在难以驱拂。秦淮河上“停艇听笛”[4],流连忘归,不觉夜之过半。我们这一题目的闲谈,皆在快到“醉卧佳人锦瑟旁”的时候,就懔然而止。白老与我是一个时代,两个环境中的人。中年以来,虽也有近似“草草杯盘供笑语,昏昏灯火话平生”的际遇,此时也还未得酒菜以外人生苦旅的深味。
&&& 在江苏的戏剧工作上,钱静人对白老是颇为倚重的,这似乎是钱与党外人士关系中的孤例,难怪有人要为之侧目了。但我觉得钱在这件事上是对的。因为我们这些人一出学校门就进了革命的天地,顶多能弄一句“一马离了西凉界”,在上海住过的则是从沙哑喉咙中逼出来的:“堂堂青天不可欺”。对京戏所知甚少,对地方戏更是一窍不通。也许由于对省宣传系统领导的知遇之感,白老的工作是努力的,建树应该有目共睹。创作的或以他为主整理的、改编的节目是有目录的。还有难为外人看到的是他在填重地“改”的工作以外,对传统的执着的感情。这感情使传统的优秀处得以保存。这包括在领导者面前对某些熟悉传统的编剧、演员等的揄扬,使他们得到重视。在这个工作上,他有建树与欢乐,但也有开始大为惊喜,最后却遗憾绵邈不绝于怀。这不是五四、五五年与他闲谈的内容。因为这件事开始于五六年省的戏剧会演。南通专区竟然报来一个徽剧。本以为这个剧种已在苏中断档。苏中沿海在清末结聚着不少徽帮盐商,这些剧团就是适应他们的享乐而产生的。后来这些盐商退出历史舞台,寄生的剧团也就凋零了。现在有颗硕果突然出土,远乡僻壤中竟藏有精金美玉,忙建议调来观摩。五八年钱静人同他去如东深入生活,访问老艺人,了解情况后即将四位老人请到省戏剧学校带徒传艺。可是三年困难一来,经费断了来源,只得将老人们送回。不久听说三位去世,一位不知流落何方了。徽剧在这一地区的绝响,也就真正的绝了。他还不胜抱撼地说过另一件事:传字辈的姚传芗经张宗祥先生介绍,去已经七十五岁病废在床的老艺人钱宝卿床前,抢学下钱独传的《牡丹亭?寻梦》和《疗羹?题曲》两折戏,使最细腻的技巧免于失传。可惜还有杜丽娘离魂一折,也是仅钱一家所有,正准备传授,钱老就抱恨去世了。这些抢救工作虽未取得很大的成功,但却很能说明包括他在内的有关同志对优良传统的感情。上述一类的情况,我不能一一开列细账。有许多人虽经“文革”还是没有被磨蚀净尽的,大家都有一笔一砖一瓦累积成屋的细账。这些细账在某些人面前不过是过眼云烟,但却是浸润了许多人的汗水和泪水的。
&&& 世家子弟寄生生活给他培养了的文化修养中,有一部份是有价值的,另一些也不能看了一眼就斥为糟粕吧?倘能改变个角度,用于正途,也就有用。解放后,他将这些部份贡献出来,应该肯定但我也看到我们这些人,对这一类型文化生活留恋的强烈。这从他几次津津乐道的一次访谈中,不难体会有次在北京,画家周怀民来走动,此人交游极广。他说可以带大家去张伯驹家看看。出门时,白老问:“能见到夫人吗?”周怀民答:“可以的。”夫人潘素,北京画院画家。去了,几句话一说就投机。张大少爷脱略俗套亲切接待。看过他收藏的一些字画,真迹究竟与印刷品大异其趣。谈戏,谈做诗填词,白老皆可应答。也涉及出土文物,张也问到,周处墓中的铝制品,究竟如何等等。来人腹笥中皆有一二。七嘴八舌真如天花乱坠,不是短文可以复述的了。大家欢迎他到江苏看看。周怀民插话,说是陈老总说过几次了,要带他下江南哩。白老见过潘素女士的作品,深服夫人的多才博识。原以为身在深闺人不识,事实非如想像。夫人见来雅客,也出来应酬了一番。除此还真有个意外。在园子里远远望见有一老人坐在书桌前看书。周怀民问:“晓得这是谁吗?”无人能答。他自答道:“此人做过‘太子’。”这一提当然明白了,这非主人的表哥袁克定还有谁哩。“太子”此时以全国政协的津贴生活,寄居表弟家。或传正在翻译一部德文名著,不知如何。当时谈这次幸会,当然不会像上面所写那样轻描淡写,而是浓彩重笔,兴会酣畅。到他闭眼以前,他最所仰慕的可能还是张伯驹吧?若有人问我,“你又如何?”我说:“我没有白老的本钱。三问两不知。只能敬而远之。”这几年报、刊、书上又有个王世襄出现。有人问我,听说凡有与他有关的资料,你不是总找来必读吗?是的。我认为如王氏对明清硬木家俱、髹漆工艺,小至对葫芦品种的培植、加工等等,为祖国传统文化洪涛中,已经命悬一丝的这涓涓一流的保护,是应该尊重的。我和白老当然有所区别。但是应当承认,若是国家无难,自己思想里的正义感较淡漠。党的号召力又并不那样强烈,像我这样的人,脑子里有许多文人的兴趣,深邃、精美,如七宝楼台。当时如能让我以自我劳动安居其中,尚不需要终日LL作苦工,定时交出毕业论文或教授讲义。而能自得其乐,有二、三知友交流更好。至于衣食,温饱即可。能如此,我是不会成为如蒋光慈的书名《冲出重围的月亮》的。当然,“冲出”半面,难掩真容。六四年党内查“玩物丧志”,宜传部文化局皆有人中箭落马,也带到“还有章品镇”。有人说:“他不过三块五块钱档次,而且多是玩具,只进不出。”如此,得以过关。真是走到什么俱乐部的边缘了,可谓险哉!
&&& 就在这时,文酒闲谈却被另一种余兴排挤了。原因是这个机关,夜间绝无外人。有人发现真是摆开一个四人牌局,忙碌一天舒松筋骨的好地方。当然是没有夜戏必需到场的时候。白老以外,主将是钱。再是一哼一哈。我与此道无缘,连我家乡所谓的“看歪头湖”的资格都没有的。但牌友们得失之间喜怨连声唾沫纷飞,当然口渴。这就要到我的卧室里来倒水。沈要睡觉,他们要喝茶。我只得每晚去老虎灶多打两瓶开水,时候一长竟定为我的任务。哼哈迳直呼我为“茶房”,主将则加顶“主任”的帽子,抬举我为茶房里的领导。因为开水也有是沈去打的,有时他们因急事走得匆匆,收拾烟缸、茶杯,打扫战场只得一律归我。有人点头哈腰说是多劳了,一笑而去。他们打的是流行一时的“逼猪牵羊”。我不知其中奥妙,何以如此引人入胜,只是从他们声色的变幻跌宕中,得知这四位一局是最佳的一台戏。常听到取胜者的嘻笑,中计者的指责和第四人的调解。气氛诱人不免要跑去看个究竟。这哼哈二将才华出众,机巧过人,看来眉目传神、得心应手。主将则端坐一旁,筹划策应皆在无言之中。白老独木难支,而仍屡败屡战,虽无钞票进出,有时也不免面红耳赤,似有难保终局之势了。这却又是那三位最不愿意见到的结果,立刻由倨转恭、温言剖白,又有香烟送将过去。如是,白老也就气平色弛,又将牌归拢起来。如此者多次。终于有一天,我听得声气异乎往常,忙跑去。只见白老已经将牌推开,愤然离座,而且锐声高呼道:“以后再同你们打牌,就是畜生!”说罢掉头不顾而去了。我将水瓶拿回,他们打扫战场。哼哈模仿刚才声口,余兴犹浓。主将说:“小声、小声,要把沈××闹醒了。”
&&& 第二天晚饭用过。我想还是把开水打好,有备无患。不久,白老漫步而至,问我:“哎,都没有来?”我忽然聪明起来,答道:“开水都准备好了,会来的。”果然,那三位一一不约而至。那晚白老的牌打得最为顺手,来牌即吃,最后将牌在面前一抹摊开,说声:“看吧!”仰头纵声而笑。我在旁边也不免随和凑趣,说是:“笑在最后的,才是有真才实学的。”他们都说白老牌艺老练,承认望尘莫及,说得白老乐滋滋的,真是米汤灌足。世上总还有些人,人前不免道貌庄重,人后熬不住顽童的故伎重演,一时无戒无防,无忧无虑,这真是人生在世难得的撒手一笑。乾隆时在京官为编修的杭世骏因狂削职为民,回到杭州,混迹于平民之间,一身轻松。夏天在茶馆里打个大赤膊,聚了一批市井赌棍,呼么喝六,旁若无人。一待赌瘾过足,回到书斋,再与银鱼为伍,大啃书本。这些生活里的个人爱好,虽说有些不雅,但难说伤风败俗。这对他在学术界的地位有何影响?我也不敢说。不久,钱静人继李俊民调任省文化局长。白老这几年在文化局主持戏曲编审室成绩显著,特别是带领几位老艺人费尽推敲的辛劳,整理出锡剧的对子戏《双推磨》《庵堂相会》。在这一工作方面有筚路兰缕之功。钱向上反映他精研戏曲,政治上很见开展,也就随之出任了副局长。他们的工作一旦变动,新官三把火熊熊燃起,这湖南路七十二号晚上的酣战,促膝茶话之乐,也就随之风流云散。这段时间的率性而为,也许有人要大皱眉头,但对于我们这些在风暴初起时还能置身事外的人,可说是解放后天朗风清,或竟能称之为莺歌燕舞的日子吧。
&&& 不久“胡案”骤至,反右更是所向披靡,锐不可当。从此风波不断。天天见面的人,有身陷囹圄的,有弃笔从农的。机关里白天闹猛非凡,到后来晚上也不再是三个人的世界了。有一阵,因为大字报的数目要统计上报,大家集中到机关里来开夜车,每人的数目不达一百,决不收兵。搜肠括肚制造不伤人皮肉、不损己平安的意见,为运动装场面,造声势到了瞌睡连连,任务尚未完成,也难免口出怨言。政治工作到此,对于人心的凝聚力,其实已经走向松散。
&&& 白老呢?在这一时期的罡风恶浪中,因为有土地老爷们的呵护,他也谨言慎行,各类灾祸都与他擦肩而过,像个没事人。虽然也暗自揣摩不断变幻的灾祸与他的距离,并不是每个晚上都睡得安稳的。当然,他并未伤人以自保。这是我向文化局的熟人打听到的情况。而在五七年,这文化局真是不断有台风过境,被刮得人仰马翻的副局长就有在旧社会小有声名的、朱希祖的公子朱摹N疑倌晔痹凇抖皆又尽飞霞嗥鹿ㄑ丁Q芯烤糜盅芯康乩恚ǎ浚┑摹5比患坛懈覆故俏话姹狙Ъ摇T僖晃皇窃凶髌繁恢苎锸杖搿督夥徘唐∷笛 罚蹦暝弊鞣侗景荻凉佣獯笱С鋈ァ⒋友影不乩吹母呶慕胛乙灿兴浇弧U獬》绫┕螅灏四昵踩艘训餍康备辈砍ぁ4虐桌先ト缍 深入生活,改造世界观。劳动以外,访问老艺人,发掘人才,也做了不少工作。这如东本是钱的“龙兴之地”,也就尝遍海鲜。此时饥荒尚未明显,归来后还能津津乐道,说得我馋涎欲滴。同时捧出歌颂“三面红旗”的新竹枝词数十首交我发表,用以向上,向群众交帐。我一看大半是“假、大、空”的当时自糊糊人的“时行文艺”,因为是能真诚相见的朋友,就劝他此类文章不要做得太多。多则使人生厌。他则说不可多,但也不可不作,还说古来圣贤谁不如此。屈原、杜甫都难避免。我则认为原是一种忠而近愚的习俗,他倒反过来责备我“少不更事”。其实我所编的刊物不是也以此在装点门面吗?何能长嘴专说他党外人士!
&&& 五九年两个单位都搬进了原蒋记总统府大院子。他无需坐班,又常来找我闲谈。我是个忙而少成效的人,抽不出身陪他,他就一人翻翻报纸,抽烟,喝茶。这一段时间,他的感情有过两次波动。先是国内反修,与他有关的一些戏受到指摘,他摸不到这次来潮的深浅。胆小的钱在这种当口,照例像个没事人一样了,如单看他的神色,似乎风平浪静,无需火烛小心,其实,这原是胆小的另一种表现。五十、六十年代之交我也是去北京参加了中宣部的那次反修大会回来的。白老舍钱而来看我的动静,显著地紧张,说剧团里的人和你们文联不同,横冲直撞的。又说,我们不在一处工作,你会看得客观一点,你说我会有麻烦吗?我说,你的成绩还是主要的对锡剧《红楼梦》的好评,纵有可议之处,我看谁也推不倒。扬剧《十二寡妇征西》加工、改编成《百岁挂帅》的成功是众口一词的。不要怕。检讨总要写的。他苦恼地说:我抓不到痒处!我说,那么就去找把“不求人”。我晓得他与有些同志关系远非亲密,就说:“找同单位熟悉这些作品的人,要登门请教。局长枉顾,谦恭下士,问题可能迎刃而解。”他如此这般再加上另一些办法当然要费力,问题顺利结束,脸上又活泛起来,不像前些时一来就闷头抽烟。
&&& 再一件事,是夫人突然去世了。夫人也是淮军后人,将门之女,绝无夫家诗书门庭作派,拿出张崭新的钞票也像在醋里泡过的。办事有条理,有决断。白老并不讳言惧内,他说:“忽听河东狮子吼,拄杖落地心茫然。这形容陈季常的佳作传诵千年,有什么塌台的?何况,我也有不是之处。”的确,别的不说,特别是抗战期间,将夫人和一堆子女丢在敌占区,苦度败落世家的生活,夫人由周旋宴席、牌桌,降而忙碌于改旧补破、锅边灶脑。他在后方,虽教书先生同样身价大跌,可惜一人挣一人化,仍能云里雾里潇洒近昔。只是从此大权旁落,夫人与学校会计直接挂钩。黄河因而改道,天上滴水不下。深知在夫人面前以只作不知为宜,否则查问起稿费的收支,那就山穷水尽了。有时稿费断档,烟瘾难熬,方得网开一角。即使如此尚不免时时断粮,只得靠伸手牌苟延时日。现在夫人不在了,口袋里活络了一些,有时竟买一包中华牌,也敬我一支。同时却也才晓得了家务事如此的复杂。未老而丧妻,看他衣履时显不洁,饮食难免不时,真有点凄苦了。就在这时他面现喜色地告诉我,有位女士对他有好感。我漫然应之并不觉得突然,认为这是对他的地位与学识的敬重。可是以后几天,说说就要朝这题目上扯,再过一两天索性拉开来作专题商量了。他举了许多细节:一颦一笑,一言一语,用以证实他的判断。我暗暗笑他搭脉搭到大腿上去了。但也只得迁就一步劝他:对方即使一时心有此属,假以时日又将如何?究竟年龄的距离太大了一点。他回我:“这方面的事,你不懂!”说着笑笑,大有深意。看来他还有独得之秘,有所持而无恐。我还能说什么哩?他却总是盯住我,要我的一句话,来证明他甜蜜想象的正确无误。一磨再磨,我实在无法化解他的这一团痴迷,忽然想起一篇文章,或许能助我一臂之力。第二天拿了顾亭林文集中的一本,他一到先请他读书。这是顾到西安以后几年,写给傅青主的一封信,信里对傅大有怨言。原来顾在太原时,傅替他搭脉,说他体气甚佳,如愿纳一小妾,必能有后。顾在原籍本无子息,一人逃亡在外,白天劳碌,晚上钻进被窝是冰凉的。而且膝下无人总觉空虚。一听傅有此一说,为之心动,也就照办了。这是几年以后写的信。信中将民间习俗所传总结了,开示傅山,说的是人在各个年龄段,房事应有的间距。自己忘了老之已至,顽抗天条,如今落到体质江河日下,悔之晚矣。这位偶像的当头棒喝,果然起了震摄作用,他怅然若有所失。端端正正将书朝我桌上一放,一言未发转身就走了。以后几天还是照例,不提此事也不及其它。那么,是斩断这根情丝了?恐还未必。他也许考虑:顾虽以学识渊博震烁今古,而独未占领性生理这一学术领域也是可能的。古来猛将单骑挺枪独闯敌阵,如入无人之境,却无优势于闺房一角,也是有的。我怕他心潮倒卷,再不同我商量,就没头苍蝇样地去乱闯一气,闹出笑话,那就无法收拾了。就在这时恰巧同宣传部、文化局、文联三处领导,同在一个宾馆分头接待外宾。晚宴后四人烟茶休息。这是会议以外难得的碰头的机会,而且气氛适合。我就将此事原原本本数说了一遍,表示正式上交,从此没有我的事了。其实白老的找我,也有通过我这非正式渠道,向上备案的意思。岂知我刚说完,钱静人大惊失色,说:“快想办法,出了事怎么好交代!”可以想像关于白老的各方面,他对上是拍了胸脯的。至于现任局长因为吴的副局长是先他到任的,与他全无瓜葛,就显得轻松了,喜笑颜开地说:“痰迷心窍嘛,人家看上你那一桩。……送佛送到西天才算功德圆满。我看此事就请老章承包了吧!治黄只能导,不能堵,另辟出路。”钱也想到一处去了,说:“老章与他不同单位,比较合适。”局长马上接上:“此事说定了,全由老章出面。事成,喜酒也由老章代表吃了。”说完抱拳拱手连说:“拜托、拜托!夜长梦多,事不宜迟。”这倒是的,这年头忽生出许多“道学家”来。当然还是套上件马克思的洋服的。如此的“古为今用”确实使人难以招架。所以局长就此提前撇清了身子,将这难题,交给了前任局长、现任的副部长了。钱也就连哄带劝,说至再三。我声明自己哪来这方面关系。钱说:“回去同沈××商量商量。女同志总会有些线索的。”我只得答应试试。
&&& 晚上同沈一说,白老真还有段桃花运。她稍一想就说:“人有一个,倒也相配。”原来她有个朋友,本也是教授夫人。受男的虐待,女将们动了义愤,一致主张一刀两断。结果婚是离了,不料后继难觅,孤零零一个人,大家觉得当初太鲁莽,把人晾在那里了。我了解情况,这位女士世代儒墨门第,师范毕业。过去在上海教书。四十出头,为人正直、娴雅。于是我夫妻分头传话,都点了头。由沈出面请看戏。那天白老只顾为贵宾讲解,大大表现了戏剧评论家的才能。戏看过,隔一天白老请看电影,不再麻烦媒人了。婚后,新夫妇谢媒,既请看戏,白老又大破悭囊拉去六华春吃了一顿。过了几天忽然笑迷迷跑来告诉我,新夫人还带来几万元存款。我说:“白老呀!你命中注定有福,居然人财两得。”他说:“哪里,哪里,她的钞票,我一张不碰。”这也是实情。八十年代初白老手头紧过一个时期。好几幅画让给老宋――宋文治同志,也没有挪用过师母的一角一分。夫妇间银钱往来是一清二楚的。我和沈说:“表面上是我们做的媒,其实是天作之合”
&&& 但不久发生了一件事,却颇听怨言了。六一年胡小石教授去世。胡老的学生遍布,是望重一方的学者,为人耿直而有棱角,不轻假人词色。风骨如此,久在人口。我以后辈进见,接待总是亲切的,有话也愿说个七八。白老与老师的关系极亲切,有种流言说白老当初留金大当助教,是因为常陪师母打麻将的关系。胡老学生多,岂能人人留当助教。望肥肉而生羡,也是难免的。这当然是同辈间的玩笑话。老人去世,《雨花》代表省文联当然应该有所表示。几个人商量,认为江苏文史界可以动笔的人很多,只有陈中凡教授旗鼓相当。他们年轻时是清末两江师范的同学,陈又举荐胡去北京女师大任教。以后虽然离合无常,但有五十年的关系。于是定下来,由我去约稿。陈老一口应允,而且很快就写成送到。我拿起文章看过,觉得有地方超越了当时此类文字的程式,怕要引起些微风细浪。再一想,陈老意在表彰老友严于责己的高风,又不是政治性问题,怎能去请老先生改动,也就决定发稿了。刊物出版,果然出现多种反应。有人认为这是没话找话说。也有切切嚓嚓提到口天如何、如何。责难虽未表面化,震感却比预计的要强。原来解放之初,在一次欢送一位副教授外出学习的小型聚会上,胡老有一篇发言。陈老的文章中说:“他不胜感慨地作自我批判说:‘我今天愿以《红楼梦》中焦大的身份说话,北大中文系向来注重学术的探讨。中大只提倡古典诗文的摹拟。他们能为学术界造就出一些学者,而我只为反动统治造就幕僚而已。’”这件事牵涉到几种关系,感触较深的人,也对我有所表示的。只有白老责怪我疏忽,授人以柄。就在这时在一次会议上遇到段熙仲教授。他是胡老当时在南京的最年长的学生,也听过陈老的课。会后,拉了我找了个地方坐下,似乎倒在抚慰我了。他说,发表了也没什么。这是解放之初,许多人诚心靠拢革命,立足点不免转换得太急,对过去种种,认识不够确切,甚至过头,这正说明我们这位老师自我要求的严格和襟怀坦荡。段老为人深明事理,言必中肯,更因工作勤奋被选为省级劳模。这是他对知识份子解放以来的心路历程的深有领会之言。他又说:“你也许听说过,我也做过近似幕僚的事。”同样身处幕内,职权有种种,人品有种种。不应一概鄙薄。我大学毕业时,因为不为学校当局所喜,虽然成绩不坏,又有胡老等老师们的评语,仍要将我逐出校门[5]。我们同窗中进入仕途的人,有谁为“帝皇师”高踞九宵之中的?连明的内阁、清的军机处的门,怕也没有远远望见过。可叹,不过案牍劳神于“等因奉此”。此外,偶而奉命略近风雅,也不过八股为文,应制做诗而已。再说唐圭璋,我的老同学,人老实,不善交游,渴求母校一席地,虽有胡老等力荐亦不可得,只得到中央军校去当历史教员。你想想圭璋这样一个文弱书生,穿一套军装站在讲台上,这是多么滑稽!不说我,圭璋难道不是刻苦自学、学有成就的人吗?这还不是一家老小要吃饭?我呢?比他多一点动力,为了要出一口闷气,只得去看人的脸色,听人的官腔。师友们看圭璋实在可怜,为他设法,才得以“解甲”归文的。这情形当时岂但南北,东西也有,全国皆然。哪能一刀切,强分个轸域。附带说一件段老与陈中凡教授间的事。我在记张慧剑先生一文[6]中,曾说及陈老在座谈会上对姚文元《评&海瑞罢官&》大加呵斥。会后慧老促我设法转圜。当时段老不便亲自找我,也立即要他们的学生,在省作协工作的汪澄同志转告说:陈老在每次运动开始时,总是不能理解。但不久,他的步子却又要比别人跨得稍大。希望能给老先生一些时间。我告诉汪,此次迥异往昔,时不等人,最好请段老当晚就去见老师,指明当前形势,请他在下次会上,争取先发言做个检讨。因为,我了解省里并不想多事,但总要能够交代,免为奸人所乘。这次风波就这样顺利平息了。从这两件事中使我进一步了解到段老于时、于人心明如镜,不怕风雨,出而为人消弭症结的高风。
&&& 回头从一些小事再说说我所知甚少的前辈学者治学的精神。先说唐圭璋教授。世上确有人以肚子里的一些货色待价而沽。他们以善于辨人气色、随风应答,甚至招摇撞骗,得以腾跃蓬蒿之间,自鸣得意,顾盼傲人。但受多年学术锻炼的人,对奔向学业高峰有强烈的愿望、能耐寂寞、埋头于书丛笔阵,至死不息的人还是不少的。“四人帮”打倒后不久,我因病住珞珈路一医院,一天吃过午饭,到山西路口一家小铺子去吃碗馄饨。吃过出门下台阶,觉得有个人站在一边等我过去。一看原来是唐老,他也看清了我,面现喜色。我看他双手捧着个铝饭盒。我似乎觉得这个瘦瘦小小面无血色的老人瑟缩着,竟像一个沿门托钵行乞的老丐了。我忙跨下台阶问他:“唐老,你怎么了?”他答:“我在图书馆看书,买两个包子当中饭。”“你不回家吃饭?”“回家费时间,而且也没人烧饭。”“你姑娘呢?”他很自然地放低声音说道:“夫妻两个都还下放在农村,没有回来。”我忙扶着老人进铺子坐下,又代他买了两个包子,要了一杯开水说:“就在这里趁热吃了罢。”他点头答:“好、好、好”我看着他艰难地吞曜拧4蟾叛莱菀丫2欢嗔恕U饩褪且源蟀肷氖奔洌思枳琛⒎丫⌒难懒Ρ嗉度未省返奶乒玷敖淌冢暧夤畔。以馐奔枞栽诳嗫喙岢钩踔缘难д摺Kデ缤萍吹苟孕男弁蚍颉T偎狄皇拢壕驮诰嗲凹柑旌笤谏轿髀吠际楣菝徘坝钟龅剿K担骸疤闪恕N艺肴ヒ皆赫夷恪!痹疵餍⒘旰笊浇旰笠恢被陆窆跄暌欢瓤拧S腥思绞谏嫌幸豢槁接巍⒄判⑾榈热说奶饷淌痪糜止乇眨刮抟徽磐仄馈@先颂涤泄鼐虏棵磐饽喜┙ネ亓肆椒荨L评纤担骸罢舛杂谖矣杏谩:芟胍豢淳烤梗陆璨坏健O肜投悖Vた垂椿梗膊换嵘阌傲舻住!蔽业比淮鹩θグ欤擦⒓从胗泄馗涸鹜玖担玫酵獠⒂伤侵苯佑胩评辖忧U饧饷嫌新健⒄哦诵彰酝猓形薇鸬募窃鼐哂欣芳壑担评衔此怠H粲衅渌榭觯评弦膊换崾蔷鸫宋烙兄兀晕沂乜谌缙康摹5笔彼祷笆弊ㄗ⒖仪械纳袂椋两裨谖夷壳啊M际樽柿隙杂谝恍钠说乖谘芯恐械难д呤翘匾恕6卫弦灿型榭觥T啾诼纷》肯琳匆蛲ジ呔醴蠼淌谝患胰硕啵种鞫昧艘患涓摺S嗔绞遥恍∈页赡晁锱。辉僖皇医洗螅嫠锒俗 R彩抢先说氖榉俊⒒峥褪摇⑹程谩R桓雒呵蚵辗埂⑸詹朔旁诠米呃壤铩0耸甏=诵路浚指惶祝硭啥嗔恕U馐备哂纸皇一顾舷壬杉纷抛∫膊话帷N裁矗恳蛭路坷胪际楣菰读恕6卫现窝Х段Ш芄悖媪韵惹刂燎迥└骼嗵宀梦难в茸帕τ诹胶何航媳背钍芡惭д咄瞥绲脑蛭а芯浚凇洞呵铩饭蜓У难芯浚陀任灾U饬轿欢际呛∈淌诘难K淙晃顺苑梗欢仁У糇鲅实奶跫游医哟サ降乃窃凇拔母铩币院蟮那樾慰矗侵窝У牧⒅臼羌崆康摹U庵皇俏壹降牧礁隼印:辖夥胖醯哪瞧⒀裕夥徘班笥诿呕В残聿换崴怠=夥帕耍谷凰党隹诓⑸钭栽鸨浮N蚁耄庖残硎墙夥胖酰斗肿又幸徊糠萑思降骋耘烙胱晕遗牢淦鞫酱偻局铝τ谧晕彝晟疲皇狈缙謇剩卸怂前伞O衷诨匾湔馐昀吹木囟琳馄⒀裕笥兄谖颐堑姆此肌7⒈硎嵌缘模淙坏笔贝蠹铱赡芏济挥腥鲜兜秸饪晒笾恪5比缓夏瞧不暗哪谌荩侵档么哟筇迳峡季康模荒芤桓哦邸
&&& 六二年,毛泽东又将一批诗词公之于世。对于大诗人出众的作品,海内外争相传诵。省文联在煦园桐音馆举行座谈会。学校里来的人坐在西边。政协及各方面社会人士,大多散坐东边。分列两厢并非有意。实因分别同车,到有先后的原故。也许因为郑重,内容丰富,也需要理出一个头绪然后开口,所以开头发言并不踊跃。有几位说话,虽貌似热情,有声有色,实多泛泛赞颂。这时东头赫然站起一人,一身长袍,一口苏北话,开口就异乎凡响:“说毛主席诗词伟大,的确伟大。但这不是用一本《文学概论》套得出来的。要说认识到毛诗的千年难得一见的真价,若指本人为第一人,亦无不可。”接着说明情况:抗战时在重庆编一种《词刊》(?),孤桐先生告诉他,毛泽东爱填词,好得很。不妨去信约稿,就说是我章某介绍的。遵嘱做了。不久就收到从延安寄来的作品。风神卓绝,真是前为古人所无,后使来者搁笔,如此不世之作,当然立即发表了。“今天在座有人为证!”说着回头找到高一涵先生问:“高老,你说是吗?”高老微笑点头。这位先生我在国画院图书室多次见过,那里有许多国内外画册,他常在那里翻看。但似乎难得以正眼看人,偶有一瞥也是冷冷的。
&&& 散会后与白老同行,向他打听。白老漫然答道:“他啊,高二适。你不认识?几十年来南京有名的……”猛然住口,留下两字空白接着说:“喜欢弄弄诗词,也能写写字。”再停两拍,嘿嘿一笑:“要说幕僚,他倒是地道的。他当过于右任的秘书,办办文牍方面的事。当然在于大胡子那里吃的是一碗盖交面而已。就是于本人,他的邻居中的平头百姓见他飘然一身,也只叫他为写字的老先生。”他跟我到办公室,意有未尽仍论幕僚。他说幕僚中案牍劳神,是苦差。若以琴棋书画,助东家解闷消食的是谓清客。“我少年时就在这些人中间泡大的。在场面上混,讲究表面文章。为人,为学,种种应付真有一套路数。起承转合皆需中式。薪火之传,至今未绝。”过两天在画院图书室又见到这位高先生。请画院同志介绍了。他晓得我是南通人,就说我们是邻县,他是东台人。“你们南通人不知东台,我们东台人颇知南通。……”说来也还温和,并无拒人千里的感觉,从此也就熟悉了。于是就有人要我代求法书,倒也有求必应。不久,先生拗性大发,在郭老指摘《兰亭序》非王作,群起附和风起云涌中,高老力驳郭老。这长文竟然出现在毛主席的桌上。当然这又借重“孤桐先生”的渠道了。在当时竟被视为异数的是,毛主席不但批准发表且指示将手稿制版刊载报刊,开创了全国以原稿发表长文,这空前也许竟是绝后的特例。于是不但文名,书名一步登天,外界竟有种种神秘的传说。本来在江苏,众口一词是胡小石以下,林散之、高二适的行草,呈双峰并峙之势。这一来就扩而大之成为全国范围的双峰了。到了这一地步,居然白老也要我代他求字了。字要到,我问如何?白老又仰头一笑道:“现在他进了‘三希堂’了嘛!”本来找我时,我就说:“你不亲自找他?”他摇头笑笑,并嘱咐我,上款用他的别号。但在“文革”中,高老还是与大家“一锅煮”了的。岂但高老,在这大院子里,望重年迈如高一涵、吴贻芳等老人,也要在进入“总统”办公楼的长过道两旁,手持鸡毛帚到处掸掸。我住近吴贻芳老人的住处,晓得有夫妇二人照应她。夫作司机,妇作保姆,司机决不肯造老人的反。夫妇依旧照应老人,但老人也坚决不肯用小车子了。所以,我们也就常常能在三路公交车上碰着了。只见老人一手高举抓住车顶横杠,小脚伶仃颤巍巍地挤夹在人丛中。有一次居然有位年轻人给她让座,老人喟然说道:“你可怜我老太婆啊。”真是一语道尽沧桑。[7]
&&& “文革”时同煮一锅,是为“锅友”,也算是受了一种洗礼。八十年代初,陶白同志探索历代研究《庄子》的情况,想同高谈谈,要我陪同,又要我约白老同去。白老居然答应了。我也是第一次登门。高老住一筒子楼楼上,走廊还是木板,可能是二十年代末产物,实在灰败。老太太在走廊上坐,一小凳上用一小木盆洗衣服。高老闻声出见,一见白老拱手相迎连说:“白郑】停】汀D训谩⒛训谩!本妥垂滩瑁绽嫌胫魅讼柑浮N疑ㄊ又芪В馐俏允壹媸榉浚ザ嗍矫壮鐾贰R恢恍⌒醋痔ǎ木吡攘龋坪跻裁挥惺槌鳌0桌侠业囊滦洌乙乐敢豢矗患殉苫疑姆矍缴希D:⒉悦R黄I厦嫒从酶嵌ざぷ乓环ぞ怼A饺似鹕碜呓豢矗故钦率款仁樵饲街魅说墓欧缫皇住L蹈呃仙钛小蹲印贰U飧叨仕溆惺庥觯芑乖谄炯干裼挝锿猓芪荻肥液文芟拗扑裆系腻幸D兀克坪醪痪谜馕凰淙灰蝗彰煜拢粗荒苌癯雎业睦先艘簿推蓝チ恕
&&& 我不晓得高二适先生在“文革”中被“煮”得如何。至于白老,我们都像荷叶上的水珠,虽落点不同,既落在一处就立即凑合而成一小撮。“文革”风起,一下子都滚进泥塘里了。污泥没顶,也就没有了什么私谊往来。但在同一系统,见面的机会无法避免。初期的批斗会上,主角轮不上他,大概以为没他的事,怜他冷落,梦神有时竟来与他亲近了。他体胖好睡,当副局长审查节目坐第一排,也会打起呼噜,表示他已去见周公,明示台上各位也可以稍事息劲。如今迥异往昔,是站到台上,奉命陪斗了。有次我见他又竟然懵着了。嘴角还顺溜溜挂着口水,因为隔着几个人,无法给他招呼。待他一觉醒来,微伸懒腰,显得舒服之至。所好突然瞥见当前情景,立即振足精神,面现哀戚之状,让自己进入与外部环境能融为一体的角色。但在狂风暴雨既过,开始了让造反“英雄”们舒筋活血的余兴节目,在虐而又谑的笑声中,就要他出场了。也许是更让人惨不忍睹的,他是被戏弄的对象。“英雄”们更可放手把文章做足。置身城墙脚的砖头,就是有一天竟然让它官复原职,再次沐浴于红太阳的光彩之下,他又能奈何谁呢?有一次在新街口胜利电影院里举行的大会上,他和另几位只是恭逢而敬陪人士,被勒令一字排开跪在台边。有个人雄踞第一排,旁边位子上坐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不久这男孩拿着一根手杖,迳直走到白老的面前,举起手杖在白老剃得光光的头上“卜!”敲了一记。白老蓦然受此一击,抬头看了一下。雄踞第一排的“英雄”,大喝一声:“看什么?难道还不认识吗?”儿子也跟着命令道:“低头!”随手又敲了一记。从此,每隔约十分钟就来敲一下。这样约敲十多次,邻座有一人说:“不敲了吧,再敲热水瓶要破了。”父亲笑笑说:“对,住手。里面全是资产阶级臭水,流出来要薰死人的。”这几十分钟里,白老的脸胀得通红,头皮则既红又肿了。他没有哼一声,甚至没有敢于再朝对手看一眼。他胆小。走出戏院,我问他:“什么人?”他说:“他看我必死无疑了!”经他一提,此人我也见过,原是给副局长抬花桥的,现在来抬棺材了。从前总是耸肩谄笑,现在则是开怀大笑了。这类怨恨起于何处哩?白老茫然。若是本有深仇大恨,有仇报仇,有怨伸怨,也还在理。现在的情形,却是彼此或并无芥蒂,或偶有小不如意,都可以成为飞来大祸。只能说人类在进化中有数不尽的劣根,远未淘尽深埋在心底。一旦受到鼓动,决堤而出那就恶浪滔天了。因为为所欲为可以不冒一丝一毫的危险,则懦夫也能立成恶棍。于是凶狠遍地。此外,世人中本来就不乏狡猾成性的人。“文革”一来,对于狡猾一道,又普遍特加引导,因为看着老实人和“硬头”吃足苦头,恍然于狡猾较易得生存,甚至飞腾。于是许多人参加学习。“四人帮”虽已打倒,市场也告缩小,而这两者:凶狠与狡猾的余绪,一时很难肃清。教子,传孙,绵延至今。虽然因为环境的改善,情知需加适应,则摇身一变,少数人甚至进入了出神人化的境界使人目迷五色、善恶难辨了。也许谨守理性,尊重法治,可能逐渐还我清白吧。这当然是难办的事。但望日有所进,只进不退,或能如愿。
&&& 还是说白老,因为在“文革”中过分胆小,发生了多件使他自己后悔的事,甚至终生后悔的事。例如六九年在干校时,某天,小病没有劳动,蚊帐下着躺在床上,十多人的大房间只有他一人。不久来了几个人开会,听来是个专案组。谈的竟然是张慧剑。说是问题已基本查清,可以上报建议解放了。主持人声音很大。白老听得一清二楚。“文革”后他告诉我这件事,说是对不起相识四十年的朋友。当时因为怕事,在慧老面前连口风一丝都没有透。他说:“若是通个风,慧剑也许不会那样抑郁得病去世,今天还能于奇芳阁欢聚谈心吧。”我告诉他,那主持人是个机灵且主意极多的人,说不定他明知你在床上,有意高声让你将这消息传给慧老的哩。再说件使他至死耿耿于怀的事。那是六八年吧,大概下一步如何对待我们这些罪人的办法,尚在未定之天,就让我们回南京待命。他忽然来找我到他家里,说有两件事想商量。第一件想法一致:“只得如此。”后来也还算好。第二件事是,他决心将所藏字画扫数捐献给国家,了此孽账。我问他抄家后所余还有多少?他说三百多件。我说,不必了。开始时猛袭“敌”营,压垮“敌”胆的目的已经达到,乘机掠夺者也已很饱了,再来一次,于他们是利少害多。这都是你的命。为什么要画蛇添足?他的忧虑是只怕万一。“一旦再来,这批东西被发现,说我阳奉阴违,我的老命不就完了!”如此反反复复说干了嘴巴。他终觉风险太大。牙关一咬说:“就这样定了!”说办就办,从内室一捧捧抱出。堆满了一八仙桌又摆满了一双人床。从沈周到傅抱石,明四家(无唐寅)至今,第一、二流人物半数历历可见。他的这件风雅的事,其实是苦之又苦的,关系的争夺,真伪的鉴定,价格的计较,钞票的筹措等等,都是一个排除万难的过程。当然从天而降的喜事,乐得梦中笑醒来的事也有不少。总之他这数十年就生活在这苦乐相摩搓的夹档之中。是乐是苦,从他脸上还是可以看出一二。有时他笑盈盈地,脚步轻快,想法探问,他高兴了,也会漏说出来,一般是守口如瓶,瓶中全无光线。所以我只记得有三件事。记得是否准确,无法保证。一件龚贤,磨了十多天,几乎跑断了腿才弄到手的。为了一件石涛,向好些朋友包括无存款的我都借到了,才凑足了钱数。再一件不记得是谁的大作了。他要,胡老听说了,也要。他不敢同恩师争夺,苦巴巴靠边站了。此人的东西胡老已藏有一件,见学生可怜就让他了。也有的事,因为争夺中重量级太多只好颓然退出。那是六二年听说某市出现了一页傅青主开的药方,许多人诧为异宝。白老早得消息,立即联系多种关系。后来听说各方函电如雪花般飞向某市,自知不敌,只得罢手。至于因此夫妻口角,回家没有饭吃,说是“你吃你的字画去当饱吧!”也不止一次。为这些宝贝,伤透过脑筋,多次流过汗,暗自洒泪也是有的。如今已找来板车要送去南博了。到这时我突然灵机一动说:“你横竖都交出去的,给我挑两把扇子。”他一听,双手直摇说是:“不能,不能,我不能害你!”我也不能陷他于不义,也就算了。帮他将他像蚂蚁一样爬山涉水一口一口拾来的宝物,结结实实捆在板车上。他随行去了南博。这是“马前泼水”,他当然想到过的。我颓然回家,路上心想,东西虽在国家能保完全,但瞻望将来,个人的文化生活,除了风扫荒漠,满嘴、满鼻塞满沙粒还有什么哩。岂知到了八十年代初,本来闲时赏玩、附庸风雅且又能招来横祸的美术品,陡然成了有价证券,身价之高使百年来习惯贫寒,听到一支来路货唇膏的高价都要被吓得面无人色的中国人,为之瞠目结舌。连忙回家到处乱翻一阵,看看还有什么没有卖给收破烂的,没有剪了鞋花的,亦大有人在了。八三年,他又专为这东西找我来了。他说:“我那批东西,现在的行情吓死人了。你替我找姚迁[8]说说,发还给我吧。你叫我对儿女怎么交代?”我觉得太离奇,就说:“你捐出这批东西是自己立了字据的。这已成为国家的财产,姚迁有何权力能发还给你!”他再三说我同姚能说到话。要我勉为其难。我怕老先生急出病来,只得死马当活马医,去跑南博。姚的答复是意料中的。跑了两次,也是白跑,害得姚迁还手忙脚乱招待我吃了一顿饭。白老又有了主意。要我去拉××同去找姚,或许有点希望。我晓得这使××为难。我还可以向姚开口,他怎么能向姚开口?我又想某能去,姚不会一口回绝,总能细谈,细谈,说不定能有些办法。找到××,我说白老党外人士,尽尽人事吧。他也只得去跑一趟。到了南博,姚迁招待烟茶,因为他与××相识不久,谈话也就从容多了。我的意思是把来龙去脉摆一摆,考究一下各个角落,看看有没有理由稍为作些补偿。经过反复回忆,郑重商讨,在不违背原则的前提下,姚迁终于同意给老人作了一些十分有限的奖励。白老拿到这笔钱还说:“你说,回来的是几分之几?”我说:“老先生,慰情聊胜于无吧。”他又要请我上“六华春”。还要我代约××。我说:“这顿饭我吃不得。××更不会叨扰你这一顿的。这笔钱全部分配给儿子、女儿吧。不要再找话说了。自己的工资够用,夫人不需要用你的钱。”白老苦苦忙了一生的绝大部份的收藏,到此基本结束。
&&& 八十年代日益活泛起来,虽然也有个别地区并非如此,白老是寂寞的。南大已将他要去了。钱静人先是离开南京,回来后不久就病逝了。南大宿舍紧张,他住得逼仄。门庭冷落,不时跑半小时的路来我家闲谈。有次我小病,他说我其实没有懂得昆腔的好处。坐在床旁,以手拍膝曼声而唱。我似有所悟,我想若要人真的得到欣赏的欢愉,恐怕要决定于由谁在何种情景之中来唱。虽然,他的真情总是盘旋在我的心上的。以后这样值得回味的事,似乎就没有了。也因为,他先还能跑,后来要忍痛叫车了。有次是去高云岭看匡亚明校长的。告辞出门刚有三轮车,即来找我。不料由傅厚岗下坡急转弯车子翻倒,头皮擦破。到了我家见他额角还在淌血,使我吃了一惊,所好后来无事。我说:“你行动不方便了,有空,我就去看你。”以后虽还在带研究生,明显地一天不如一天了。研究生也拜托给远在中山大学的老同学王季思教授了。躺在藤躺椅里,自己站不起来。想到路对面马祥兴吃一顿,也远如隔山隔海了。九三年后,我外出了一个月。一回家沈就说,陶、吴二位都被送进医院了。陶老在说:“怎么连章品镇的人影子都看不见了?!”我立即赶去医院。陶白同志躺在床上,他的癌细胞终于扩散了。见我去,稍稍躺高了一些。听我东拉西扯说了一个多钟头闲话。我要走了,他说:“有空来同我说说话。”真是于心不安的事。三、四十年来,他常给我鼓劲、解困,一言难尽。他去世时,我却在北京,未能给他送行。他个性强悍。有时背后笑说他是“江阴强盗”[9]。“文革”风起,在江苏他首先被抛出,开省级机关干部大会批判,大概怕学生突袭,晚上在一处不为人注目的地方开。阴风凄惨,很使人感到恐怖。我坐在后座第一排。他从边门被押进来,恰巧经过我的面前。看他一如往昔双眼远看,稳踱方步,巍然无畏缩之态。此时还是原省委在当家,他还没有受到暴徒的凌辱,后来有一次,我为他难受了。那是在一个学校里,红卫兵突然指定我们背诵《语录》。两位年岁较大的郑山尊、吴白挥斜车贸觯芰巳杪睢B值剿保蚁胨Ω媚鼙常撬衅蘖Α⑹倍鲜毙乇匙拧D切〖一锼叟觯谒担骸笆裁茨承砍ぃ飨谋κ槎急巢怀隼础!绷嗥鹗志褪且桓龆狻K哪源土业鼗味艘幌拢⒓赐χ绷耍骋押熘祝袢床簧E分奕擞芯浠埃骸笆魉懒耍拐咀拧!碧瞻谆够钭牛比桓钦镜帽手钡摹V钡健八娜税铩贝虻埂N业母芯酰核渚啻蔚霓臁⒀梗难匆恢泵挥斜话馔洹F叨晗模肌敖夥拧绷耍谝桓龅持Р康却⒙洹S幸惶焖荚橹扛辈砍に锖9馔竞臀胰フ蛏舷丛瑁弦宦飞闲朔艿厮祷埃颐挥懈稀L绽匣赝芳衣浜笠淮蠖危掏淘诼繁呙鳎蠛纫簧骸霸趺锤愕模磕愕较衷诨共话淹诽鹄矗 逼涫担揖刹「捶衷谔锉哒掖善恕U庖淮?杉搅揭ご善5痪ぱ担彝蝗幌氲剑航裉焖锖9狻⑻瞻渍饬礁觥疤逢瘛痹谡馑耐奕酥ε鐾妨恕6杂凇拔母铩保欢ㄓ行矶嘤锍鼍说木俚呐⒌恪N以趺吹拐掖善チ四兀≌饬轿辉诰缮缁岫际羌复伪徊叮抟淮伪幌诺沟摹L绽先甏踉谏虾6链笱В胪Ш糜训送兀⒓绯稣剑谕ぷ蛹淅镄幢暧铮炜铩2渭邮就涡校⒋ァ⒑艨诤牛胙膊缎《纸畔耙晕!M钅鲜卤渲醒盎映觯纷仙妫〖枘眩沼诘搅怂毡闭业搅俗橹K淙缓罄丛谖皇保谝欢ㄇ榭鱿拢砸晕矸莨涣税桑暗阶毂撸行┤四苌渤担筒蝗唬蹇诙觯泵婵S惺鄙阅苤圃迹虺鲋浴爸干B罨薄薄H衔磺楣坏蒙习桑乙苍鏊牡谰撸敝谖吧!保坏锰谷皇苤5芫醯盟耍词苟浴盎薄币泊罂刹槐厝绱恕N迤吣旰螅弧⒘晁猿N窀辈砍ご笕ㄔ谑忠酝猓3?部滥研小N液芡樗5行┦拢矣趾懿辉蕹伞K饰业目捶ǎ蚁肽悴皇敲挥兴降娜耍约河Φ币磺宥4砭痛砹撕伪卮史选C髅魇谴淼模胰此刀裕獠皇俏易鋈说牡览怼D闶抢鲜Ρ玻抑荒艹鲋聊F涫担膊还胗懈霭讶怂稻湔嬲榈幕埃囊宰晕俊N沂顾恕H耍词埂扒康痢比缢露朗保谛钠涫狄材衙廛笕酢T谒灾训枚窦玻刑甘彼档轿液释废ナ惫猓行┘ざ囟晕宜担骸澳阋次遥任宜懒诵矗 蔽蚁耄惆盐铱吹酶吡恕N移裼卸焕嗟谋剩磕阏飧鋈吮纠淳湍研础6杂谀悖医侍崞穑铰涞街缴希痈星榈慕嵌人担夤逃泻艽蟮囊欢尉嗬耄医淘ァⅤ爻D阏庋担飨允遣辉缚吹轿倚吹哪恪U饩透蚜恕Kナ酪蚜甓唷5侣⊥氐牧趵稀颐枪菜捶牧跛吃疚摹段募沸戳诵蜓裕圃蘖怂难в胧丁A趵喜磺嵝砣耍把А薄笆丁闭饬礁鲎郑袷乔崛缍烀淖盅邸S趾斡梦艺夂蟊苍倮脆嗨铡=裉煊斜悖适詹蛔×恕K盗艘恍┮残硎翘仆坏幕埃叵掠兄恢巧故禽付铡
&&& 还是再说白老。那天陶老说:“他倒没事,已经回家了。”因为手头有些急事,想过两天去看他,不料两天不到,吴师母突然跑来,泪流满面地说,老头子上一天去世了。因为家里没有电话,只得跑来报信。原来感到头晕,就由女儿陪着乘了三轮车去医院。车到隋家仓山脚,头一歪就倒在女儿的手臂里去了。他的死,倒是没有痛苦的,在三轮车上悄然而去。只是我想:白老,为什么不叫辆出租车呢?
&&& 白老已经走了。被人指责为“玩物丧志”的“物”,所剩不过寥寥几件了吧。病弱已久,当然已经各得其所了。这些年不时要唠叨到的两件事:《凤褐庵诗词》《热云韵语》(这是解放前后的诗词选集),已经自费油印成书。《无隐室剧论选》,某出版社无兴趣,文化厅新人念旧,出钱、印得不坏,总算“曲终奏雅”,聊慰地下。《剧论选》里面的很多文章他没有给我读过。上一部份谈编剧的苦乐,比较落实,内行大有用处。下一部份谈昆、徽、京剧及江苏地方戏中各类知识。作为读者,我爱戏却很少涉足剧场,勉强能看懂。虽然急待看的书不少,一拿上手,觉得它说得具体、切实,是亲历者用心细细挖出来的心得,我一一入库助我以后听戏、看戏,所以一鼓作气读完,兴犹未尽,不知某出版社为何弃如敝屣。
&&& 前些时有两种刊物都谈到扬州“测海楼”。这是清末至二十年代,国内有数的藏书大家。扬州人惯称为吴道台府的中心建筑。从片段闲谈中陆续得知,吴家源出徽商,住扬州城内,为了应考寄籍仪征。祖父进士、伯祖举人,在淮军中皆因积功被授道台。伯祖称干员,为李鸿章办后勤得力,酬庸出任宁绍海关道。当时海禁初开,此缺非比平常,从八十年代过来的人,心里有数。这衙门后门的闹猛远胜前门。风风火火了十多年,见机即收,抽身回到扬州,官不大,钱却不少。心仪“乡贤”大官僚阮芸台而以大学者名传后世,竟然贪不伤雅,雅竟可代贪造福子孙,水涨船高。从宁波请来一批砖木作坊中的高手,仿天一阁造了这座测海楼。整个宅第也建了九十九间半,占地四千平方米,时在一九○四年。这暴发不久又暴落的吴道台家,却因有一件不俗的事。祖辈兄弟友爱、宦囊合用、藏书共读。因而得留了个不凡的尾声,本来清代扬州有谁家能传三代的呢?吴道台认为唯读书种子能种、树递传。第二代如何呢?他对母亲孝心极重,对父亲则难得提及。只说对京昆有真知灼见,当然是有大化费的。故家旧物散尽,与父亲有关的倒留下了一种。有次偶然谈到我幼年一种收集嗜好,他拿出一套筒装“三炮台”铝制彩印的香烟牌子,说是花了多年功夫从他父亲的香烟筒里抽出,以同换缺积聚起来的。他是长子,年幼时祖规犹存,书房里的幼功打得尚算结实,文章能成篇,诗词能合辙,直到晚年整页的小楷还能从头至尾一笔不苟,整齐如算珠子。此外,器玩、字画过目不少。进票房,捧角儿,麻将、扑克当然全精。总之,作为世家子弟周旋于扬州上层社会绰绰有裕。奇怪的是,他很少谈书,且无聚书习惯。更绝口不提测海楼,其实这涵藏着他无数伤心旧事。原来在白老已是大学毕业的三十年代初,因为各房只出无进,且出手难以收拢的开支,当家人已一手拿了四万大洋,一手搬出五百八十九箱、八千零二十种祖上辛苦L罗的藏书,交给了北平的书商。这批书现在分散在北京、台北,连美国国会图书馆中的《苏长公密语》《大乐律吕元声》等珍本也原是测海楼的旧物。至于那九十九间半,宁波工匠的精品,烟飞灰灭之余,在五十年代以前也已非吴家所有了。我们的闲谈中所以唯独缺此,是因为我已微有所闻,当然注意避免去触动深埋白老心底的创痛。白老却不止一次颇为动情地谈到他的母亲。他说二十年代末,母亲将他兄弟一一叫到,一字排开站在面前。老夫人手捧水烟袋,告诫道:“不要看这道台府上,人进人出,不是车就是轿,不是绸缎就是绫罗。实则灯笼壳子一个罢了。只要一场雨来,这花花草草的一层,立即化为纸浆。就是不来雨,一眨眼也就千疮百孔。这日子总归是掐指可数了。你们如果不想拖儿带女去讨饭,更不学皮五瘌子[10],给祖宗出丑现世。就从今天起痛下决心,苦学苦练。我今天给你们一句话:我手里还扣着一星半点,让你们个个大学读毕业。至于毕业以后,是死,是活,我就管不着了。”复述这一番庭训之后,白老总要叹息说,兄弟中最没出息的就数他这做大哥的。他常说到小弟弟,简直可说身无分文,独行数千里去进了西南联大,参加地下党,解放后任热带植物研究所所长,成绩卓异。八十年代他特地笑眯眯地告诉我:“小弟弟当上自然科学院副院长了。”还有哩,也就在同时他终于说出了他的二弟,虽然还是语焉不详。因为他本人实在也不详。这二弟战前考取庚款留英,学成核物理科学家,数十年为国家效力,默默无闻。直至八十年代姓名始见于人大常委会名单中。此外还有知名于时的寄生虫病和医学昆虫学家等,其中几人是他的胞弟,没有细问。只是五十年代初,镇反后,云南的小弟突然来信,说×哥在贵阳被镇压了。此人交大学铁道工程,抗战时期改行至公路,军统控制交通运输,因而被拖进了泥潭。做母亲的要儿子们苦学谋出路,当然是鼓励个人奋斗。白老说母亲平时也常说要好好做人,不能为非作歹。人生多歧路。脚长在自己身上,那就看各人的头脑指挥各自如何举步了。但扬州吴家自有其值得关注的特点。这道台人家,当然远不能与湘乡曾氏相比,却有一点相同,就是有位内助出力抓子孙读书。至少学得一技在身,可以自保温饱。结果是:有人在侧目而视的富贵中预见行将化为一片荒烟蔓草中,却冒出了几株花树。不要惯于鄙视“书中自有……”的老话。“书”是创造人类幸福前途的一个重要因素。这就是一个例证。生活里也有并非不光彩的祖宗也可以使子孙沦落为“皮五瘌子”或因其它言行而被人唾弃的“衙内”,这与荒废学问或不务正业,都是大有关系的。而后者无正业正是生活格调卑劣的结果。九十年代初,他身体己露衰象,诸事多不顺心,承他视我为知己,可以说大大发泄了一通。自慨平生,韶光轻掷。“由学校到机关,承几位不见外,做官有其名,也有事要我做,我也努力去做。是靠讨好,凑趣取悦于人的吗?不过处熟了,有同好罢了。赶任务弄剧本,一个个字抠,一次次改。有些人专看我不坐办公室到处恍恍荡荡,逍遥自在看不到我有时没日没夜,写得头晕眼花手发僵,打瞌睡头撞到玻璃板上,撞起了血泡。有你亲目所见的。你可为证。是帮闲还是帮忙?有人说我吃喝取乐,玩物丧志。不错,我积习难改,有目共睹。他们呢?他们的条件,非我可及。你说,屋子的梁柱出事了要修,总不能说该换的只是屋顶上的鸱吻。当然,鸱吻破损了有碍观瞻,也该补该换。总之,都应当有则改之。人的头上有张嘴巴,不是用以专说别人的。而且,有句老话,我倒觉得也值得自言自语让自己听听,包括你我,还是:‘卑之,无甚高论’吧!”
小病、羁留钟山南麓时断续作此。
[1]他那时的年龄,还够不上称“老”。
[2]他所说嫁接,是说中华传统文明与马克斯主义的嫁接。
[3]吴老天此名,据传来源是,有个同志出了点事,找他去帮助,见面一开口,就是“老天啊!”于是熟人们就将此作为对吴天石的爱称了。
[4]“停艇听笛”题字切合四声。不知出于何人之手。说挂在秦淮河边原“老万全”酒楼,而非游艇。南京市主持旅游者,似乎尚未注目及此,复制一块高高挂起。
[5]据闻段老当时不能留校,原因是“五四”时他作为学生运动的一位领袖,深为洋人校长所不喜。此事在段老生前未作核问。
[6]见拙著三联版《花木丛中人常在》。
[7]吴贻芳博士长期任金陵女大校长。她的意见,在美国朝野有一定影响。因此宋美龄曾主动结好于她。联合国成立时,她为中国代表团中惟一女性代表。南京解放前严拒拉拢不去国外,更不去台湾。
[8]姚迁为当时南京博物院的院长。
[9]“江阴强盗”苏州地区民间有句流行的话:“江阴强盗,无锡贼……”无锡人的钱钟书,也引用过这句话,说“贼”,是说他们精明、机巧。所以与无锡人交往时,不必捂紧口袋。
[10]皮五瘌子,乾隆时扬州世家子弟,后伦落为市井无赖。长篇评话《清风闸》即是说他经历,具见乾嘉扬州下层社会的种种神色,八十年代江苏人民出版社以评话底本出书,书名《皮五瘌子》,极具可读性。有人认为可与西班牙名著《小瘌子》比美。后者有杨绛译本。
附启:作此文时在疗养院。无书可查,少人可问。记事如有失实,请知情者指教。
原载:《书屋》2000年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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