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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皇 by 黑色禁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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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白千严是个孤儿。七岁起父母双双意外过世。留下一笔不小的遗产。他被几个亲戚争来争去,等钱到了手,却没有人真正想要担当起赡养他的义务。几个人将他像垃圾一样推来推去,极不情愿的勉强养着。他的童年是在白眼跟饥饿中度过的。而经历了成人世界的各种虚伪跟善变的他,比一般同龄人要早熟得多。也变得很喜欢小孩子。那种粉团团,毫无心机的样子,每每让他平静。自15岁起他就喜欢蹲在幼儿园的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小肉团们,默默地萌(欣赏)。辛亏他本身长得还算清俊乖巧,所以,这一蹲守的行为并没有引起幼儿园教师们的注意。于是乎他便时常来此报道,站在角落享受地望着那些小孩圆滚滚的身体,眼睛眯得像只惬意的懒猫。在一群粉嘟嘟的小孩子中,有一个长得特别漂亮,可爱到逆天的男童立刻引起了他的全部注意力。跟其他的小孩不同,这个逆天的男童虽然有一张典型的东方面孔。但双瞳却是种深沉的墨绿色,洁白的小衬衣更是一尘不染到了洁癖的地步。但最吸引白千严的却是这个男童的神态。这个男童没有其他孩子的闹腾、天真烂漫,甚至连天真两个字都找不到。整个人的言行举止都带着一种谨慎的乖巧,冷静的模样往往把周围那些天真的孩子衬得一个个好像弱智。白千严看到他的瞬间,就突然萌得有些失神,以至于对其他的孩子都提不起一丝兴趣来。秒杀。可那个时候的白千严却不知道,这个看起来无害的孩子,却在他的人生画上了浓重的一笔,再也挣脱不得。逆天男童是新转来这个幼儿园的,家境看起来很不一般。尤其是那辆接送他上下学的豪华轿车,更是白千严这种名车白痴都能看出其价值的不菲。那车身上透着傲娇贵气跟绝佳质感,每每都让白千严有种想用硬币狠狠划一笔的冲动。但也只是想想而已,白千严知道自己可能还没有这个车子的轮胎值钱。因为男童的出现,白千严从每星期蹲守一次幼儿园看正太,变成了几乎每天。这天他又如同往常一样,坐在欧式的长椅上用自己绝佳的视力默默地看着那些小肉团。不算纯洁的内心明明荡漾出一团团粉色泡泡,脸上却一丝表情都没有,正直得毫无杀伤力。直至那个逆天到每次都能秒杀白千严的男童出现,他才精神抖擞地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个男童身上。今天依旧可爱漂亮到让人受不了啊……他默默地想着,却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按理说现在已经放学了,为何那辆从来都准时接送孩子的豪华轿车却没有出现,甚至其同班的孩子都陆续被接走了,车子也依旧没有影子。看着那独自一人安静站着的小小身影,白千严不由得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这个孩子的乖巧跟严谨……有些可怜。甚至,白千严没有看他笑过一次。白千严能看出来,那些接送他上下学的人,都是一些面无表情的黑衣保镖,并没有他的父母。几乎不难想象这个孩子所处的家庭环境,似乎没有什么所谓的温暖存在。正在这个时候,男童忽然将头转向了大门外的右边那条路,然后没有犹豫地独自从大门内走了出来,离开了幼儿园。而那个本来负责照看他的幼儿园教师却因为一些孩子的意外状况没有注意他的离开。白千严愣了愣,因为他发现,男童走的那条路,跟平常回家的那条是相反的方向。他站了起来,有些犹豫。他虽然喜欢看小孩子,但从来不会做出任何不适当的举动,更不可能尾随任何孩子。看到这个才五六岁的男童独自一个人走向陌生的街道,还是让他担心起来,没有犹豫,他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他不想看到这个男童发生任何意外。男童似乎第一次走这条路,虽然速度不慢,却显得格外严谨,同时还带着一点好奇。似乎第一次认识这个世界般,有种自然而然散发的欢愉,对自由的欢愉。偶尔有放学的大学生朝他感兴趣地靠近,似乎想逗他,但都被他谨慎的避开,不予理睬。男童对于其他人的亲近,无论熟悉与否都异常的抗拒,更不允许别人碰触他。天色渐渐晚了,男童却丝毫没有疲惫,反而在街上越走越远,看起来更开心了一些。虽然言行举止都依旧是那种严谨的乖巧,但是白千严还是看得出来,他很开心。由于白千严将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不慎撞到了一个漂亮的女生,当场引发旁边护花使者的不满,揪着他发难起来。白千严皱着眉,一边应付着,一边发现那个男童越走越远,随即拐进了街那头的一个巷子。他有些担心,但随后的一个画面却让他整个心脏都沉了下来,浑身有些发冷!在街的那头,一个戴眼镜的,皮肤有些青白的,约二十多岁的男人竟鬼鬼祟祟的紧跟着男童。那死死盯着男童的双眼有些不正常的兴奋,最后竟是用跑的窜入男童刚走入的巷子。糟!一把推开似乎想在女生面前表现英勇的男人,白千严无视对方的咒骂连忙朝巷子跑去。可等他拐进那个小巷子,却并没有发现男童跟那个眼镜男的身影。顿了顿,他随即发现了遗落在路边的一个胸牌,上面印着男童那张漂亮的小脸跟他的名字——凌一权。冷汗瞬间冒了出来。不详的预感更是让他感到越发的不安。从男童走进巷子到他甩开那个人赶来,期间不会超过两分半钟,人应该不会走远。想着,白千严环视着周围的环境,突然锁定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巷子,当即抬脚窜进去,然后拐了几个弯来到了一间废弃的小屋前。环境跟直觉告诉他,那个孩子跟男人都在这里面。而后,也不多想,一边朝里面进入,一边顺手捡起了靠在门边的一个粗木棍。悄声顺着木梯上到了灰渍斑斑的二楼,凝神听了两秒,他果断推开了其中一扇残破的木门,随即便看到了一个让他怒火直烧的画面。废弃的小房间里,街灯昏黄的光芒从窗户处透入,清晰的勾勒屋内的情景。一个身穿黑毛衣,隐隐在兴奋喘气的男人背对着白千严蹲着,微微前耸的肩膀有些弯。而在他的身前,一个粉嫩的男童正被他逼在废弃的柜子前,被一把尖锐的小刀顶在喉咙上。“嘿嘿……别出声,让叔叔好好看看你……”男人的声音压抑着一种让人厌恶的兴奋,嘶哑而诡异。说着,一只粗糙的手按捺不住抚摸上了男童那惨白的小脸,而后者那紧抿的唇跟隐隐发红的眼眶瞬间就让白千严的理智崩裂。砰!没有丝毫的犹豫,白千严一步上前举起棍子就朝男人的后脑狠狠砸去。男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当场就滚在了地上哀嚎。但白千严没有罢休的意思,面色阴冷再度举起棍子对准男人狠狠地砸。而后似乎觉得不解恨,丝毫没有理会男人惶恐的求饶,抬脚就踹。白千严虽然只有15岁,但发育得还不错,修长有力的身体介于成年与少年之间,一脚下去,加上他心狠,那力道同样重得惊人。期间他转头看了一眼还坐在原地的男童,见到那洁白小衬衣上竟还粘着两个猥琐的黑手印,双眼瞬间一红,转头就用脚凶狠地踹向眼镜男的双腿间。“呜!”眼镜男抽搐似地惨哼一声,当即疼得叫都叫不出来,只能像个被甩上岸面临干死的鱼般,不断张合着嘴巴喘息着,冷汗都冒了一身。白千严面无表情地看着,又一脚狠狠地踹向那里,似乎打算就此断了男人的根,好让他以后再也不能残害幼苗。“大哥绕……命……我再也不敢了……”眼睛男嘶哑地求饶着,泪涕横流的他蜷缩着尽力保护自己,见到白千严冰冷刺骨的眼神,恍惚间似乎也觉察到对方的意图,喘息了一会,忽然挣扎着抓了一把泥沙就撒向眼前的少年。白千严皱眉后退,虽及时闭上了眼,但眼睛还是被弄进了一些灰尘,疼得什么都看不到。但他反应也是理智得可怕,拿起手里的棒子朝男人的方向猛挥,以至于本来想反扑的男人只能害怕地转身逃走,连滚带爬。男人活了那么多年,可能还没有那么害怕过一个人,而对方竟然还只是一个半大的青少年而已!等男人连滚带爬的哭着跑走,白千严怒红的双眼才渐渐恢复理智。他站在原地喘息了一会儿,才转头看向始终没有出声的男童。只见那小小的身体依旧坐在角落,看起来很安静。只是不知是不是光线的缘故,白千严觉得他的那张漂亮到如人偶般的小脸依旧有些发白,淡樱色的双唇紧紧地抿着,无声地透着倔强、戒备、还有冷漠。白千严沉默了一会,将棍子放下,然后小心地来到他面前,蹲下,却保持着距离。他想安慰这个孩子却不敢碰他,怕引起反感。“已经没事了,你别害怕。”他努力用最温和的语调柔声安抚对方,却显得轻微的紧张且笨拙。因为一言不发的男童正用祖母绿般幽冷的眸子静静地对视他,令他有种被彻底看透的感觉。“我……送你回家好么?”白千严咳了一声,试探性地小声询问。白千严还处在变声期,但是声音已经有些成年男人的那种磁性,低声说话的时候,有种性感的温润。男童没有回应,依旧静静地看着他,一双绿色的双眼深邃得有些妖异。“好吧……”白千严有些无奈勾了勾嘴角,沉默了一会,决定用手机报警,让警察叫男孩的家长来。只是事情到时候解释起来可能会有些麻烦,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虽然非常的喜欢这个孩子,但却又有些畏惧他。那种感觉具体是怎么样的,却又说不出来。就在他要站起的时候,那个男童却突然扯住了白千严的衣服,白千严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那小小的身体就已经猛地扑到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白千严有些发愣,呆呆看着自己怀里那毛绒绒的小脑袋。即便隔着衣服,他依旧能清楚的感觉到,这个看似冷静的孩子,那从指间传来的、极度克制却不能自己的颤抖。心不由得揪疼起来,“别怕,我以后会一直保护你的……”白千严下意识地低声地承诺道,轻轻用手拍着孩子那柔嫩的后辈。这个连颤抖都克制的孩子,到底是在什么样的家庭环境中长大的?白千严怀里的男童闻言一愣,白嫩嫩的莲藕手不由自主地又将对方搂紧了几分,小脑袋幅度很小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是谁……”忽然,小人闷闷地开口了,那稚嫩的童音柔软而清越,仿佛玉珠滚落般,虽语调没什么起伏,那特别的声线却是白千严所听到过的,最好听的童音。比他的长相更具有杀伤力。“嗯?”后者一边因声走神,一边下意识应道。“你每天都在幼儿园门口偷看我。”“其他小朋友都说你是变态。”“你以后还会来看我么?”“如果你不来,我就告诉爸爸,有个变态每天都在幼儿园门口看我。他会杀了你的,我爸爸是个‘老大’。”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孩子的反应不科学啊!白千严泪了,自己怎么就变成变态了,他只是喜欢默默地看小孩子而已。他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但是看到那窝在自己怀里一副故作深沉,脸上又隐隐露出期盼之色的小人,突然又有种无奈的感觉。“回答。”男童见他不吭声,语气瞬间冷了下来。“好……”白千严妥协了。似乎对于窝在自己怀里的孩子,已经是任虐的心态。后来,男童拉着白千严在附近的街道闲逛,但他并不像一些孩子,会喜欢吵着买看中的东西,即便很感兴趣,他也严谨而克制,似乎在他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所谓的娱乐存在。又因为长得实在可爱漂亮,一路上吸引了无数热情的目光,有几个高中生甚至忍不住想扑上来捏捏他的小脸。但是男童却比之前更戒备,完全不允许别人靠近他,只是紧紧地拉着白千严的手。直至他家里的车开始出现在周围,似乎正在寻找他的样子,他才不动神色地让白千严离开自己,而后独自一人走到显眼的地方,让车子发现自己。白千严默默地在远处看着,突然觉得那小小的孩子,似乎比让想象中的要复杂。
过了几天,白千严又如往常那般走在前往幼儿园的路上,雪白的衬衣反射着午后的阳光,令他整个人显得轻松而惬意。可还没等他靠近那里,突然旁边的马路冲过来一辆黑色的轿车,开门的瞬间便将他整个拽了进去。然后车尾一甩,一个利落地转向便驰离了原地。一个小时后,浑身狼狈的白千严被狠狠地摔在大理石的地板上,随即被紧压上来的两个西装男反扭着双手牢牢按在了地上。“咳……咳咳……”白千严低着头咳嗽了几声,腹部一阵剧烈的抽疼,已然透出了淤青。那是他在车上反抗的代价。他所处的地方是一间极度奢华的别墅,墨石般漆黑的地板铺着厚厚的皮革,却依旧透着阵阵的寒意。明明大厅里站了十来个人,但仍寂静得让人背脊发凉。一种无法形容的巨大压迫感至前方逼来,白千严皱了皱眉,努力地抬头看去,首先进入视线范围内的是一双擦得黑亮的皮鞋,质感跟设计都无一不透露着主人的尊贵跟冷傲。再往上看,映入眼前的是一个身穿墨蓝色西装,成熟而冰冷的中年男人。他皮肤白皙,看起来病态的慵懒,线条利落的脸蛋并不十分出色,却从骨子里透着一份让人不敢直视的,身居高位者特有的气势。而在他的身前,一个极为俊美的长发青年正单膝跪着,面色沉静地为他修剪着指甲。但白千严更多注意到的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也有双墨绿色的瞳,看过来的时候,让他心脏莫名一缩,竟有些不敢对视。这时,另一个守在中年男人身边的阴柔青年拿出一份资料,低声地念了出来:“白千严,15岁。父母在他7岁时车祸丧生后,被几个亲戚轮流收养,高中缀学过一年,之后便搬出自立。在一家酒吧打工。缀学期间当过扒手,被抓过一次,有案底。另外——”中年男人摆了摆手,示意可以停止了。看起来薄情的嘴角渐渐浮出一抹极其冰冷的笑意:“孤儿、变态、偷窃、很好……”说着,他站起身朝白千严一步步走来,他走得很慢,却每一步都像踩踏在心脏上那般,尽是无形的威压。“呜!”白千严被对方一脚踩住头部压在地板上,眼前一片发黑。然后,中年男人阴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说,接近我儿子的目的。”“没有……”白千严浑身屈辱地颤抖,却动弹不得。“想要钱?”“我对他没有恶意,只是……”他从来就没图过什么。“哦?”男人讽刺的笑声低沉地传来:“只是什么?觉得他看起来很寂寞,你只是爱心泛滥想当个知心哥哥?那么,你教会了他什么?”“逃课,欺骗家长,私自外出?”“将来有一天,再教会他跟你一样,变成变态?被社会像蛆虫一样排挤?”说着,男人的声音也有些不稳的怒,脚下踩着的力道瞬间加大了。“不是……”白千严胸口一直刺疼,反驳的语气却有些苍白。“真不懂你拿什么脸站在我儿子面前,一副爱护他的样子,却丝毫没有为他考虑。”男人似乎早已看透了白千严的心态,也知晓他对自己儿子的情感,以至于每一句话都像极为精准的利刃般吗,尖锐地从他心脏刺穿。白千严双唇哆嗦着,半天都没办法说出一句话。男人的话让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真的没有资格站在那个孩子面前。一个大人的阴暗面,不管他怎么刻意掩饰,都会无意识地影响到孩子,尤其是当那个孩子还对这个大人十分信任跟依赖的时候,就会影响更大……他虽然没有卖过身,可经历过的黑暗多少扭曲着一点自己的内心,以至于有时将阴沉的一面展露在那孩子的面前而不自知。“我最近也懒得杀人,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中年男人似乎有其他心事,显得有些疲惫,不再理会白千严,而是慵懒的将手往旁边随意一搭,便被刚才为他修剪指甲的下属稳稳扶住。“我……懂……”白千严缓缓的擦了擦嘴角的鲜血,似乎苦笑了一声,嘶哑地应道。
从那以后,受伤的白千严就再也没去过幼儿园。刚开始由于见不到那孩子,思念变成了一种无法言喻的煎熬。而那种煎熬也让他害怕,因为他发现自己似乎对那孩子的感情深到了不正常的地步,也暗暗庆幸还好发现得早。他这样卑贱的人,有什么资格污染那个孩子?可到了一个月后,将要离开这座城市的白千严却又忍不住有些担心那孩子的近况。考虑了一个晚上,他再度偷偷来到了幼儿园,但也只是打算远远看一眼而已。很快到了放学的时间,将身形隐藏在树木后的白千严如愿看到了那个孩子。才一个月,当初那个如润玉般的孩子,却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光泽一般,变得憔悴而恍惚,就连那雪白的小衬衣,也仿佛暗沉了几分,再也没了生气。一瞬间,白千严的鼻子有些发酸,却强忍着没有走过去。他知道,这种难受只是暂时的。就在他准备要离开的时候,却惊恐的发现那孩子不知怎么的,像是失神一般,竟丝毫没有注意来接他的轿车,忽然直直地朝车辆川流的马路上走去。而对面的人行道上,有一个身影很像白千严的青少年走过。白千严脸色惨变,刚要冲过去将他扯回,但车里的司机却反应更快,猛地下车就将男童抓了回来。正是那天帮中年男人修剪指甲的年轻人。白千严惊出一身冷汗,有些虚脱,僵硬地站在原地,却被回过神的男童发现了正着。墨绿色的双眼瞬间睁得老大,愤怒又伤心地瞪着,竟委屈地红了。白千严胸口一阵抽搐似的疼,脸上的表情却控制得细微,漠然地转身便走。“为什么不理我!!”身后传来男童声嘶力竭地吼声,白千严身形一顿,却是从没想过那个冷静到几乎机械的孩子会情绪失控。随后听到那个孩子朝他跑过来的脚步声。下意识回头,却看到那孩子猛地一跤摔倒在地上,被路上的积水溅了一头一脸,满是泥浆。“我做错了什么啊?为什么你要这样走掉——你答应过我的,你明明答应过我会一直在我身边的!!你撒谎!连你也撒谎……”可向来洁癖到极点的孩子却丝毫没有察觉到那些泥水一般,只是嘶哑地控诉着,声音到了最后,竟然带了哭腔,都岔了。白千严指间控制不住的颤抖,却没有说话。“我每天都在等你,你知道吗……”似乎已经没有力气爬起来,男童就这样趴在积水里,声音有种卑微的委屈,通红的双眼依然溢满了泪雾。而那个负责接送男孩的俊美青年不知道怎么的,也没有走过来干涉他们,只是淡漠地点了根烟,靠在车门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白千严的喉咙发疼,脸上却依然是那种让男童心寒的冷漠,没有丝毫破绽的冷漠。只见他皮笑肉不笑地走到男童面前,也不去扶他,只是冷漠的低头看着,略带不耐地道:“你很烦。”男童愣愣地看着他,睁大的双眼有些空洞。“你还不明白么,你这样愚蠢家里又有钱的小孩,一个人接近你的目的,有多少呢?”“上次你带我偷偷进到你家里,我就已经把能拿的都拿了。其中一份见不得光的资料,也是让我狠狠赚了你父亲一笔,这要多亏你的愚蠢。”“不要再跟着我,看了就让人讨厌。”说道:“我也赚够了,哪有那么多时间来陪你这种小鬼。”“算是给你个教训把,轻易相信别人的下场。”白千严懒洋洋地抽了一口烟,似乎已经耗光了耐心,随即连看都没有看僵在原地的男童一眼,转身就离开了。可没有人知道,转身的那一刹那,白千严冰冷的面具仿佛崩裂开来一般,眼泪瞬间就掉了出来。从懂事到现在,这是他唯一哭过的一次。那个孩子太容易相信人,在这个残酷的现实中,他这般有钱的孩子,早晚都要吃亏,不如提前给他上一课。只是过程,可能残忍了一点。当时白千严还不知道,15年后,当他们再次见面,他是一个与影帝无缘的龙套,而对方,竟然变成了遥不可及的音皇。再也不是他有资格触摸到的存在。
“Cut!”某古装电影拍摄现场,满脸胡须的导演一摔手里的剧本,极度不耐烦地叫停了正在对戏的两人,然后在众人有些同情的目光中气冲冲地走到一个男配角面前破口大骂:“你是白痴?不知道对戏需要交流、需要配合?怎么半天都不在状态?难道怎么拍戏还要我教你不成?那我自己上场算了!还要你这个废物干什么!!”被他喷了一脸唾沫的男配角低眉顺目地挨骂,一张端正的脸由于拍摄的关系,上面贴满了狰狞而扭曲的疤痕。“你只是个跑龙套,有什么资本耽误整部电影的拍摄进度?就因为你的不在状态,这个镜头重拍了多少次?你说!这其中的损失担得起么你!”虽然私下穿了内增高,但仍比对方矮半个头的不爽让导演的声音越发尖锐起来。“很抱歉。”男配角的声音低沉而稳重,导演又训了他几句,有些心疼地看向旁边清秀可人的女主角,最近迅速蹿红的“宅男女神”阮妍妍:“你看妍妍,因为你都累成什么样子了!如果不是看你有点经验,老子早就炒掉你一百次了!”“我没关系啦,只是手有一点点痛……”阮妍妍似乎努力地想要微笑,但眼眶却有些委屈地变红了。她低垂着眼帘不想多说的脆弱模样,瞬间秒杀了那些在生物学上属于“雄性”的工作人员。“妍妍,委屈你了,我都知道的。”轻拍着妍妍嫩滑的肩膀,导演眯着眼柔声安慰道:“都是他不好,连‘捉住你的手跑入迷宫’这么简单的戏都演不好。我让助理扣他工钱。”顿了顿,导演的语气似乎带上了一丝讨好的味道:“妍妍啊,你演的真棒。不过,我相信你等一下会演得更棒……等他捉住你的手的瞬间,你要表现得更惊恐、更茫然一些,尤其是被扯进迷宫的时候,你的动作……”这边,导演在耐心地指导女主角的演绎。那边,某些心细如尘的工作人员却清楚地知道,被导演斥责的跑龙套在演技上根本就没有问题。甚至,那演技可以说是毫无可挑剔之处。他无论是神态还是肢体语言,所演绎的每一个细节,都远比剧本上的描述来得出彩而深刻,即便,这个角色几乎连台词都没有。所以,真正有问题的是女主角阮妍妍。她之前主演的两部偶像剧,因为是本色演出,所以她的演绎在大家看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可在这部电影的拍摄过程中,当她跟那个满脸疤痕的跑龙套演对手戏时,不知为何,就像完全不会演戏一般,完完全全地被压制住,频频犯错。这种现象就是所谓的“压戏”。演技好的人,会完全融入角色之中,无形中还会形成一种气场,影响周围。如果对戏的人演技不精,就会跟不上节奏,演技也会显得越发笨拙、生涩。可惜这老男人在电影中只是个跑龙套。听说他曾经也略有名气,有一回还在一部大制作中担任男二号,只是不知为何吹了。他似乎是得罪了谁,以至于现在几乎被冷藏着,只能偶尔接到一些看不清楚脸的角色。所以,就算有些人心知肚明是谁在犯错,却没人愿意为一个跑龙套出头。何况导演也不可能看不出来,只是正在跟阮妍妍暧昧的他,怕是故意出头哄美人高兴吧?再说拍到后面那个跑龙套也出了几次错,所以说,被冷藏估计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大家先休息一下吃午饭吧。”导演拍了拍手,示意大家自便,而后又瞪了一眼跑龙套的男人,阴沉放话:“中午这段时间你就给我好好的反省。”言下之意,剥夺了对方的午餐权。跑龙套的男人似乎也已经习惯了,狭长而深沉的双眼淡淡地看了一眼故作无辜的阮妍妍,没有多说什么便走到一边去了。在无人的角落,一抹冷笑浮上他的嘴角。这个女人,真是能装。懒懒地点了一支烟含着,他靠着柱子淡淡地想到。一开始他确实从演技上压制住了对方,这种空有其表的无脑女演技差也是没办法的,后来他还特地配合对方放慢了节奏。但估计是伤到了她的自尊吧?阮妍妍后来不但不配合,反而暗中故意使了绊子让他出错。恼羞成怒的女人真可怕。不过这实在算不上什么事,踏入这个圈子近十年来,再阴暗的,他其实都经历过……男人想着,又缓缓地抽了一口烟,半掩了双眸。午后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树荫斜射在他的脸上,仿佛蒙上了一层柔软的暖光,以至于他那张狰狞的疤痕脸也似乎没那么可怕起来,反而多了一份无言的沧桑。进入这个圈子,极有演绎天赋的男人不是不努力,也不是不争取,可依旧挣扎着落到了今天这个凄惨的地步,一个比龙套好不了多少的小角色。其中所经历的种种,已不是三言两语所能概括。最惨的时候大概有三年没有任何戏可接,就算是一个在微不足道的角色也轮不到他。因为他得罪了一个在圈子里颇有分量的人。那是一部投资2.5亿的古装魔幻大片。他得到的角色是第二男主角,一个有着严重精神分裂症的人。他那入骨三分的精湛演技让他在试镜的时候就惊艳全场。分裂为五种人格的角色,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至少,没有人能驾驭得比他更好。男人打心底里喜欢这个角色——角色的性格扭曲、特别,可以让他的演技发挥到极致。可男人把这个角色演绎得太好了,部分剧情也因为男人自发衍生出来的小细节而大放异彩,以至于把主角的风采都压了下去。这是一个大忌讳。有人给他暗示过,但男人当时年轻气盛、不知收敛。对演戏狂热的他只是单纯地觉得,按照这个角色的各种性格、经历,他所诠释的人物,他自行修改的部分情节,他绝对是合理且不容置疑的。他或许是对的。但他的不识时务惹怒了别人,加上一个难以启齿的重要原因,一位原本很支持他的投资商突然翻脸。男人被毫不留情地剔除了,还是以一个不好的罪名。之后三年空白期,对热衷于演艺事业的男人来说,绝对是一段几乎让人崩溃的日子。那时,他做得最多的事情是一个人独自待在封闭而阴暗的房间里,播放着各种电影,不断换着角色跟着一起演戏。更多的时候,他一个人诠释十个性格、身份差异巨大的角色。像一个疯子般,一会激动、一会天真、一会绝望、一会癫狂……日夜颠倒。直至后来,经济拮据而不得不外出打点散工。而到今天,他之所以还在坚持这个几乎不能称之为事业的事业,除了骨子里对演戏的喜爱,还有一个很深的原因。没人知道的原因……名为白千严的男人无意识地在手机中输入密码,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头戴柔软兔帽,脸蛋精致得几乎同人偶般的孩子的睡颜。这是一张偷拍的照片。他似乎还能从画面上隐约闻到一股泥土的芬芳。躺在树下的男童柔软得像一个面团,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就像靠着这个世界上最让他感到安心的存在,其中一只柔软的小手还紧紧地抓着拍摄者的雪白衬衣。白千严还记得,那孩子在沉睡后不时磨蹭着他大腿的依赖动作,可爱得让他心酸。这是他当时保留的唯一一张照片,也是他这些年来唯一感到温暖的所在。一权……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实现了你当初的誓言,成为了那站在世界顶端的音皇……而我,却离你越来越远了。或许年纪大了,都三十一了,再也不能像年轻的时候那样,不顾一切地往前冲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女演员专用化妆间“唉,虽然生日快到了,可是收到这种礼物我不知道该不该还回去,太贵重了,总觉得不太好……”长相甜美可人的阮妍妍坐在专用的化妆镜前,忽然像是自言自语地叹息道。“嗯?是什么礼物啊?给我们看看啊。”旁边几个主要的女配很识趣地凑上来。阮妍妍刚要笑着答话,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忽然从她身后传来:“呵呵,这年头有人就是虚伪,想炫耀就炫耀,装什么白纯美。”说话的是这部电影原来的女一号(现在是女二号),因为性格的原因,她说话向来比较毒。阮妍妍听后,清澈的大眼顿时充满了不知所措的无辜。“呵,好酸哦,好酸哦!乖妍妍,别理她,给我们看看礼物吧!”妍妍派系的其中一个红发女配角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然后又笑眯眯地对妍妍说道。“嗯。”阮妍妍恢复了微笑,优雅地将手伸进了自己的包里,心里却是各种情绪涌现。她一边期待着这些女人在看到她的碎钻项链后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一边心里又有点反胃。因为她为了这个角色几乎每晚都要忍受导演那猪一样的身体。这条项链也和她晚上的“努力”脱不开关系。不过,只要女一号的位置是她的,一切都值得。通过这部高投资的电影,她有信心走向一线女星的地位。就在她伸手要掏出项链的瞬间,手上突然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让她浑身的寒毛都炸了开来。如果硬要形容,这是有一种冰冷的、滑腻却又带点毛躁的东西爬过皮肤的感觉。而且不止一处。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便看见十几只黑得发亮的蟑螂从她那嫩白的手臂顺势而上!眨眼间便爬到了她的脸上!“啊啊啊啊啊啊啊!!”凄厉的尖叫声顷刻间掀翻了整个化妆间。化妆间外,听到声音的工作人员、演员聚集过来。大家纷纷询问发生了什么事,但由于门口很快就被人堵住了,所以也不知道具体情况。让哭得梨花带雨的阮妍妍几乎气晕过去的是,刚才在慌乱间甩出去的钻石项链怎么都找不到了。白千严独自一人站在阴暗的角落里,静静看着化妆间的骚动,嘴角浮现出一抹冰冷的笑意。然后他转头,看了一眼丢弃在化妆间附近的蟑螂小屋,笑容里多了几分不可思议的纯真。就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和一道冰冷的视线对上了。对方站在他十米外,同样身处阴影里。他们之间隔了数道从窗外射入的阳光,以至于白千严只能隐约看到对方那如雕塑般完美的身形。不知怎么地,白千严背脊开始莫名地发冷。待天空中云朵飘过,光线渐渐充沛,白千严终于看清了对方的样貌——如雪的白发下,幽暗的绿眸仿佛沾染了冰霜,那是一张冷峻清艳到了极致的容颜。那个人只是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白千严,冷漠得看不出一丝情绪。瞬间,白千严的心如同被揪住了一般。他愣愣地看着那个人,一时间竟连呼吸都迟钝了,脑子都是蒙的,指尖控制不住地隐隐颤抖起来。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惊喜交加。为什么,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一权,总算找到你了,拍摄组那边都急疯了,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这个时候,一名身穿职业西装,额头冒着薄汗的纤细女性快步走了过来,干净利落的束发让她看起来颇为干练。白发绿瞳的年轻男子却没有回答,只是面无表情地转身先行离去。穿西装的女性转头看了白千严一眼,点了点头,便跟着那个人离开了。站在原地的白千严却还在呆滞中,因为刚才出现的白发男子,足以堵满他的整个心脏。音皇……凌一权……一个凌驾于传奇的存在。国际天皇歌星,年仅20岁就荣获全球唱片销量总冠军,近年来最佳制片人、最佳导演的金奖得主。同时,也是白千严在十五年前邂逅的那个可爱男童。那个,趴在满是污水的地上,哭哑着喉咙指责他的欺骗的孩子……他,没有认出自己么?白千严沉默地看着刚才凌一权离去的方向,脑子里依旧浮现出对方冷漠的眼神,再遇到对方那一份惊喜很快就冷却了。那个人,完全是一种看着陌生人的眼神。也是,都十五年了,何况那段过去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白千严默默地点了根烟,幽暗的双瞳隐藏在烟雾里,显得异样的深沉。刚才他笑的样子被那个孩子看到了吧?那个孩子会不会以为这次骚动的元凶是他?误会他是那种对女孩子耍低级手段的烂人?若真如此,无论是十五年前,还是十五年后,他在那个孩子的眼中都是一个烂人。想到这,白千严自嘲地笑了一下,因为他突然想起了自己脸上的疤痕,当初定妆的时候他看着镜子都快认不出自己,别人怎么可能认出来。事实上,白千严之前无意中看到给阮妍妍放蟑螂的是剧组里跟她关系最好的一个女孩,红发的,在电影里扮演一个被情人背叛的独臂江湖少女。所以,之前他笑,是因为他觉得圈子里所谓的“友情”真是虚伪得“有趣”。下午,新的拍摄又开始了。负责灯光,摄影以及音效的工作人员一一就位。“如果再拍不好,你就准备走人吧。”导演开拍前严重地警告了白千严,“我知道妍妍的演技不如你,但若因你的缘故让主角发挥失常,那也是你的错误!一样滚!”“……”白千严无语。他感觉导演的态度变化很大,莫非导演也怀疑那个蟑螂是自己弄的?毕竟他才因为阮妍妍被骂得狗血淋头。就在准备开拍时,某个工作人员的惊呼将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场地的右后方,待看清楚来人,这群在演艺圈打滚得如老油条般的男女顿时像初见偶像的粉丝般轰动起来。“我不是做梦吧?那个,那个我看到了谁?是本人?!”“音皇!!竟然是音皇凌一权!!疯了疯了!啊,我要打电话给朋友……啊啊啊啊,为什么现在不允许电话啊?!”“我买了他所有的专辑跟海报,但是都没有机会得到签名,这次必须得到啊!” “音皇”一行有六七个人,除了面无表情的凌一权跟他的女经纪人,还有几个笑得热情,略带谦逊的中年男人。其中走在最前面的是这部电影最大的投资商,他似乎在跟“音皇”商量着什么,谈得很投入,还不时对着剧组比比划划。满脸胡须的导演连忙热情地迎了上去,但很有分寸地没有靠凌一权太近。凌一权这个人的脾气在业界是出了名的怪,而且有超乎所有人的冷漠跟洁癖,工作之外绝对不允许别人靠自己太近。尤其是男人。之前就有这样的传闻:某影视公司的老总本来准备跟凌一权所在的公司合作一部投资上亿元的电影,结果就因签合约时不小心和凌一权靠的太近,合作还没开始就当场变成泡影了,那老总连上吊的心都有了。此刻,凌一权正被热情地邀请旁观这次拍摄。简单地跟大家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凌一权便坐在了刚搬出来的椅子上示意大家继续。而至始至终,他都没有看白千严一眼。白千严收回视线,脸上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多余的情绪,倒是多看了阮妍妍一眼,因为这位“宅男女神”似乎还没从“音皇”的光芒中缓过神来。他双目盯得有些发直,让他不得不出言提醒了一下她。“Action!”导演一声令下,拍摄开始。阮妍妍这次倒是很快进入状态,似乎想在某人面前好好表现。穿着一袭雪白透明衣衫的她小心地走在丛林中,眼神中的无助跟彷徨都非常到位,只是无形中有种刻意的妩媚跟诱惑,这是之前没有的。当她走到一颗古树下时,一名满脸疤痕的男人突然倒吊着出现在她的面前。男人可怕的脸几乎贴到阮妍妍的脸上,那浓墨般的曈孔幽暗而森冷,似笑非笑的脸上,嗜血的意味在嘴角浮现。下一瞬,他已经利落地翻身着地,逼近惶恐后退的阮妍妍。男人殷长的身躯被肮脏的衣服凌乱地包裹着,隐隐散发出一种常年游走在生死间的惨烈气息。“你……你竟然没死……”阮妍妍双唇颤抖,不稳的后退。疤痕男人闻言微微地眯起了眼睛,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回忆,那一瞬间,脸上闪过的狰狞杀意让阮妍妍依旧背脊发凉。不管重拍几次,她都有一种真的会被对方杀死的错觉。突然,白千严所饰演的疤痕男人身形一僵,转身看向后方,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明明拍摄场地的那一边什么都没有,但旁观的人还是从他的演技中感受到了一种被危险靠近的压迫。他突然一把捉住阮妍妍的手就往林子里面跑去,后者慌乱间无助地喊道:“你干什么?!快放开我——”白千严窜得很快,动作干净而利落。此刻的他认为阮妍妍应该不会在凌一权的面前搞小动作,所以并没有按照原先的想法防范她的绊子,毕竟那样分心多少会影响演技的发挥。但不料就在他捉着她翻越石头的瞬间,阮妍妍突然用什么东西扎了他的手一下。尖锐的疼痛让他的力道瞬间瓦解,以至于没有抓稳对方让其摔到了地上。阮妍妍这个小动作极其隐晦,加上宽袖的遮挡,几乎没人看得出来。“Cut!!”导演怒喊一声,随即相关的工作人员担心地朝阮妍妍跑来。“呜……”像是再也受不得委屈般,软坐在草地上的阮妍妍低低地哭出声来。那透明的罩衣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的,竟然滑落下肩膀,露出了雪白的皮肤,加上阮妍妍那娇弱而依旧优美的姿势,瞬间构成了一副让男人怜惜疼爱的画面。而有意无意地,被小心扶起的她无助地看了俊美的凌一权一眼,眼睛湿漉漉的。凌一权也看向了她,这让阮妍妍内心狂喜。阮妍妍确实是故意的。她的想法是:与其在最憧憬的人面前表现得完美,不如让他看到可怜的自己而产生怜惜。她有信心,没有男人能抗拒她这个楚楚可怜的模样。至于白千严,这个讨厌的老男人,中午的恶作剧肯定跟他有关!“你这个——”胡须导演鼻孔都气炸了,手指着白千严就想爆粗,但一想到“音皇”和大老板都在旁边,怎样都不能失态,于是憋得满脸通红,最后咬牙切齿道:“你这样不敬业的演员我是承受不起了!马上给我走!!”这次不光是导演,连工作人员都怒瞪着白千严,觉得他身为男人太小心眼,原来的同情也没有了。白千严也是暗怒,想辩解,但是他的手上没有任何伤痕,刚才尖锐的疼痛也不知道是什么造成的。如果是阮妍妍藏着什么东西,经过刚才的混乱,不知道她会把东西藏到哪里。搜她的身?他敢打包票,只要他敢这样说,马上就会被踢出去,甚至被套上诽谤他人的罪名。没有人会相信他,也没有人会站在他这样毫无后台的龙套的身边。而他也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何况,就算真的搜到了什么证据又能怎么样,结果只会令自己更惨而已,因为这等于削了导演和阮妍妍的面子,以后的日子会更难熬。“等一下。”就在白千严转身想离开的时候,一直面无表情的凌一权出声了。他极少说话,他的声线是极其特别而富有质感,以至于他一开口,全场都寂静了。“怎么?你们的演员,喜欢用电击棒攻击人?”凌一权慵懒又优雅地支撑着下巴,语调毫无起伏的话却仿佛一枚重磅炸弹,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惊诧起来。白千严也愣在当场,直直地看向凌一权,但后者依旧没有将视线放在他身上。“我……”阮妍妍脸色发白,刚想狡辩,但凌一权一个淡淡的眼神,身后经纪人会意后便走到阮妍妍身旁,动作利落地搜起她的身来。没人敢制止音皇的经纪人,就连脾气不好的肥导演也不敢吭声。很快,一个迷你的高效电击棒从她的袖子里被搜了出来。大家都沉默了。阮妍妍泪眼婆娑,还想说什么,却不敢在凌一权面前再出声了。冷笑了一声,凌一权带着自己的人招呼也不打地走了,留下一群尴尬的人,而阮妍妍则怨恨地看向了白千严。
晚上收工的时候,白千严被一个年轻的男演员邀约去路边的小店吃东西。这个男演员名叫航雾,二十四岁,长得相当的精致、清秀,头发卷卷的,身材也不错。在电影里饰演一名正直的白道侠士,戏份比白千严要多。由于各种原因,即使航雾入行以来很积极,却一直没有接到什么好的角色让观众加深对他的印象。以至于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有要红起来的迹象。这点让航雾很焦虑,所以他常常找同样处境的白千严吐苦水。但航雾年轻,将来应该会有很多机会的。白千严第一次遇到航雾是在夜店里,两个人还算谈得来。毕竟到了这个年纪说不寂寞是不可能的,但对方的态度一直很暧昧,若即若离的态度让白千严有些郁闷。他只是认真地想找个人一起过日子,实实在在的。“严,今天我真是担心死了。”航雾喝了一口啤酒,像是不无后怕地道:“看到阮妍妍摔下去的时候,我就在想导演肯定要处罚你了。”顿了顿,他眼巴巴地看向白千严,很愧疚地说:“对不起,我当时一下子乱了,所以没有站出来为你说话,你会怪我么?”白千严笑笑,表示说没关系,也很理解。“你真好!我还担心你不理我了。”航雾松了一口气,看了看周围,见没人注意他们这边,便突然侧过头来。白千严只觉得脸上被温热的什么东西给啄了一下,随即听到了航雾的耳语:“算是补偿。”白千严有些惊讶地看着对方,很意外一直对自己不冷不热的青年突如其来的热情。他低头,有些羞涩地喝了口啤酒,航雾犹豫了一下,对看着自己的白千严又道:“说起来,今天最令我意外的是凌音皇竟然为你出头。”随后,他本算平静的语调逐渐带上了兴奋跟好奇:“当时那场面,大家好像都被凌音皇的气场制住了,没人敢吭声。就算是导演那极其护短的脾性,也楞是气都没敢喘,瘟鸡一样看着阮妍妍被当众搜身,好像自己被打脸似的。不过有一点我很好奇,据说凌音皇大神孤傲惯了,从不爱管闲事……他这次帮你,莫非你们其实认识?”最后的疑问句却带上了肯定的语气。白千严看着双眼似乎都在发光的航雾,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地道:“不,我们并不认识。”已经,算不上认识了吧。那个人今天之所以会站出来为他说话,估计只是单纯地看不惯有人在他眼皮下搞鬼,无关具体对象是谁。毕竟,那个人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竟,那个人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怎么会……千严你对我还有什么好隐瞒的?”航雾脸上露出了不相信的神情。“认识‘音皇’的话,我还混得这么惨么?”白千严随意地道。“也是……好可惜啊。”白千严那样说后,航雾不无失望地道,心里也觉得有道理。以凌一权现在的地位,就算是随便开口为白千严说两句,后者都会得到大大的好处,就不会像现在,比自己还惨。话至此,航雾似乎也没有了继续聊的兴致,把啤酒喝完便说有事先走了。白千严并没有挽留他,继续窝在小店里,并不是太想回到那个没有人在等待自己的家。
一沓薄薄的粉红钞票丢在白千严面前,满脸胡须的肥导演冷笑:“你的工作今天就结束了。这个是你之前的酬劳,我们这里请不起你这尊佛爷,连‘音皇’都为你说话,真是好大的面子!”导演虽然这样说,但是心里却一点都不认为凌一权跟白千严有什么关系,只是估摸着凌一权当时心情不好所以行事反常吧。一想起昨晚阮妍妍在自己怀里哭泣的样子,导演就心疼啊,以至于一看到白千严就一肚子火。白千严没有看那些钱,虽然内心对这个决定感到非常的恼火,但依旧平静而低沉地表达自己的意见:“陈导,我的角色还有两场戏没拍完,中途这样撤下角色是不是有点不合适?情节的衔接不会太生硬么?即使后面不给酬劳也可以,请让我拍完。”他的职业道德决不允许出现这种不负责的事情。“你给老子闭嘴!我的戏还轮不到你这个废物来操心!你当自己是什么玩意?现在拿了钱就给我滚!”导演说着,火爆脾气一上来,抓起桌上的钱就砸向白千严的脸,撒了一地。也就一千来块这样。远比同样戏份的人所得的要少得多。白千严脸色发白地僵在原地,脸上被钱扇到的地方发麻的疼,一双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竟是沉默地弯下腰,把地上的钱一张张捡起来。“我这样骂你,还以为你会清高得不拿钱,装什么有职业道德啊!”导演看白千严弯下腰,不由得鄙夷冷笑。白千严将钱一张张捡好,叠整齐,才抬眼平静地看向导演,墨染一般的双瞳清澈得无一丝杂质:“这里的每一分钱都是我应得的,为什么不拿!”导演脸上一阵挂不住的难堪,随后脸孔狰狞地扭曲起来,刚想爆粗,门被人推开了。来人竟然是凌一权的经纪人,昨日见过的那个打扮得精悍干练的年轻美女。她看向白千严,问:“请问是白千严先生么?”“我是。”白千严先是一愣,随即回答。“你的档案,昨天月星工作室已向我公司交接完毕,明早八点到鸿宇公司报道,请勿迟到。”说完,也不管屋内的两个人会有何反应,便关门走人了。“……”即便是白千严这般淡定的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弄得脸色一变再变。月星工作室是他目前签约的一家小型娱乐公司,但他和月星的关系实质上也就是挂靠而已,因为根本没有经纪人愿意带他。而鸿宇公司则完全不是同一个概念的存在。鸿宇,全球影响力前十的国际娱乐公司,抬抬脚就能震颤整个娱乐圈的存在,旗下的各类艺人没有一个不是一线大腕或者有巨大潜力的。最让白千严在意的是,这家公司是凌一权所掌控的。这样突然让他过去,是什么原因?白千严完全不懂。但是内心一瞬间的惊喜,仍是无法掩饰的,他甚至脑补了很多可能发生的事情。“那个,千严啊……我刚才有点冲动了。”这个时候,导演突然温和地开口,脸上的笑似乎努力地想显得亲切些,却不知道怎么地有点扭曲,“你的演技是很值得肯定的。你的戏,我看还是继续拍吧?当然,你在鸿宇的事情更重要,抽空来我们这边就可以了。”白千严为导演见风使舵的无节操感到无语。导演似乎认定了他跟凌一权有关系。不过,当时的白千严并不知道,到鸿宇报道后的事情,会让他更加无语。他没有奢望太多,真的,只要依旧能做自己喜欢的表演,就很满足。只不过,被挖到鸿宇后,他将彻底沦为一个毫无地位的打杂者,却是白千严万万没有料到的。
早晨六点半,长相还算英气的男人在手机的闹铃声中睁开了眼睛,低血压的他挣扎着换了个侧卧的姿势,而后,不得不昏沉沉地起床打理自己。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映入有些陈旧的房内,使原本简陋的家具透出些许温馨的错觉。梳理完毕后,男人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旧西装,这是男人唯一一套西装。换上西装后,男人淡色的双唇还含着一根并不打算点燃的香烟。今天是他到鸿宇国际娱乐公司报道的日子,但作为一个跑龙套的角色,他没有资格迟到。看看时间,已来不及吃早餐的男人最后不得不饿着肚子匆忙出门。路上,男人有些走神,脑子里不断出现一名白发、俊美到几近妖异的年轻人的面孔。凌一权,那名已经十五年没见的孩子。分别时那含泪而愤怒的双眼如今还历历在目,但他现在却已成为高高在上的音皇,还是鸿宇实际上的总裁。自己的合约被移交到鸿宇,难道是因为对方想起自己了?若不是,鸿宇这样一家在国际上举足轻重的娱乐公司,凭什么让他这样一名默默无闻的演员加入?至少在他的认知中,鸿宇的签约歌手跟艺人,没有不是一线的。可那个孩子淡漠的双眼却丝毫看不出任何久别重逢后该有的情绪。可能只是巧合?虽然这样想着,白千严仍旧抑制不住越来越激动的心情。因为,能再次靠近那个人,是他长久以来都不敢想象的奢望。这几年来,虽没有再见面,但白千严一直默默地关注着那个孩子在歌唱界的成长,直至他不断突破,最后站在这个歌唱世界的顶端……虽然经济上很拮据,但白千严尽可能地购买了凌一权所有的专辑、海报,甚至是采访过凌一权的杂志。只奢望……或许有机会,能请他给自己签个名。他记得自己也好,不记得也罢,他只是想让那个人在自己的生命历程里,留下除了那张照片外的一点点真实痕迹。仅此而已。一小时后,白千严按时抵达鸿宇,被一名冷艳的外籍女秘书带进了办公室。然后,一份合同随后丢到了他面前。“签吧。”合同内全是英文,男人几乎看不懂,抬头看向女秘书,但对方的眼神冰冷刺骨,甚至还有难以掩饰的鄙夷。男人沉默地签了字。这般没有犹豫,理由也很简单,因为这家公司是属于那个人的。“请问,关于我的经纪人跟通告……”“什么经纪人?”外籍女秘书冷冷一笑,她中文很好,咬字清晰准确,让唯一的旁听者毫不吃力地听到了其中的不屑:“你以为鸿宇会找你这样的老男人进来拍戏?”“……”白千严沉默了。“你只是经纪人的杂务助理而已。”“我是演员。”白千严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跑龙套的也能算演员?”女秘书指了指合同上的违约金,“你没有选择权,八点半正式工作。”于是,别无选择的白千严被指派到了一名资深经纪人的手下工作。但到了工作地点,白千严却发现自己完全是多余的。所有人都在忙碌,他完全插不了手。偶尔看到可以帮忙的体力活,也被其他工作人员冷淡地拒绝了。他隐约感觉到自己是被排挤的。这是怎么回事?暂时没有头绪的白千严最后选择了在公司里随意逛逛。或许,能偶遇那个人也不一定。在经过走廊转角处时,白千严突然被转角那边急速走出来的男子撞了个正着。只听见“噗”的一声怪响,被撞退了一步的白千严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了对方极其愤怒的低吼声。“Shit!你这个该死的老男人!眼睛他妈的没带么!”站在白千严面前的是一名金色长发的高大男子,五官……几乎看不到五官,因为他整张脸都被冰淇淋给糊住了,其中一个鼻孔,还塞入了一颗小巧的樱桃。但对方说的是英文,白千严听不懂,但出于礼貌,他本能的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说着,还试着帮对方擦去脸上粉红色的冰淇淋,但金发男子显然极度抗拒,一张脸扭来扭去,结果原本惨不忍睹的脸瞬间就达到了让人惊悚的地步。“他妈的谁准你碰我了!”金发男子狂化了,右手里两个残留的甜筒瞬间就想往白千严的眼睛盖去。白千严眉头一皱,淡定地反扣住对方手腕,然后轻轻取下还塞在男子鼻孔的樱桃,放回甜筒内:“还有一半能吃呢,别浪费了!”说着,没有再理会男子那气得整个都扭曲冒烟的脸,很淡定地走人了。临走的时候还瞥了眼一直在旁边默默看戏,甚至隐隐在憋笑的美艳女子,看打扮跟手上的本子似乎是男子的助理。于是心里对男子暗暗加上了一点点同情。但随后这点同情就被剥夺干净了。因为白千严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竟然惊动了高层。对方的来头显然不小,他被叫到办公室,被严厉地批评了一顿,几位负责人事管理的高层将他从头骂到脚,不但要求他晚上向对方登门道歉,还预扣了他一个月的工资当洗衣费。至于白千严本身是不是无辜被撞的那一个,却是无人关心。靠。白千严面无表情地听着,心里暗骂。而在斥责声中,白千严知道了对方的身份——赛斯特.危奇。一名年仅19岁的天子骄子,国际新生代超模,这次来中国主要是为了拍摄凌一权的新专辑MV。只是一个走路还吃着冰淇淋的幼稚小孩罢了。某人腹诽着。午休刚过,因为被训连午饭都没能吃上的白千严突然被直属上司叫到面前,居然给他安排了正式的工作。而且竟然是暂时接替凌一权身边某位因急病住院的助理的工作,负责照顾凌一权的日常琐事!直属上司还特别强调了一点:“凌音皇很爱干净,不喜欢别人靠他太近,除了必要,一定要保持一米五以上的距离。同时你每天都要洗澡两次,身上切不可有异味。”白千严点头。想不到那么多年没见,那孩子的洁癖倒越发严重了。但一想到自己居然能有机会照顾那个孩子,胸口就流溢着一种说不出的暖意。
MV室内拍摄地拍摄现场气氛如火如荼,所以的工作人员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调试着光线跟摄影机。场景是一间破旧的石头小屋,陈设简单,只有一张简单的木板床跟一套坐椅。灰暗的色调跟厚重的窗帘却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但白千严首先注意到的是场景对面的一张雪白皮椅。这是凌一权专用的座椅。旁边除了一张不允许放任何东西的小桌子再无其他。就算是导演的椅子,也被隔开了很远。大家都敬畏地和白色坐椅保持着距离。但白千严却觉得那张白色坐椅就如同他的主人,给他一种孤零零的感觉。他把拍摄用的资料整理好放在了皮椅旁的白色矮桌上,想了想,又给他沏了一杯自己带来的山楂茶。他记得小时候,凌一权很喜欢这个朴素的味道,经常让他冲泡。就在白千严用干净的毛巾拭擦皮椅的时候,拍摄场地突然传来不少骚动,转眼看去,MV主角赛斯特到场了。由于化妆的关系,赛斯特那张俊美的脸显的成熟精悍,原本明亮的金发也修得很短,染成了暗沉得茶色,就像一名沉稳的军人。瞬间就将现场所有女性的目光牢牢地吸引了过去。此刻,赛斯特正边看剧本边跟导演讨论着什么,态度很认真也很敬业。白千严只希望对方别注意到自己。但事与愿违,视线一个不经意的扫射,对方瞬间就锁定了他的身影,犀利的双眼危险地眯了起来,暗藏着压抑的怒火。只见他不知跟导演低声说了什么,导演疑惑地扬了扬眉,然后转头就朝白千严招了招手:“那边穿白衬衣的,你过来。”白千严暗叹一口气,随后不得不朝那个身高惊人的男模走去。由于实在内心不快,他走过去的速度那叫一个慢,以至于男模反而不耐烦了,竟主动走向前想一把将他抓住。这时,现场气氛突然骤变,原本说说笑笑的工作人员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敬畏而热切地看着白千严身旁不远处的入口。来人白衣、白发。精致到了极点的冷峻容颜以及自然而然散发的强大气场,几乎瞬间就将世界排名前三的超模赛斯特比得黯淡了下去。只见他冰冷的视线淡淡地瞥向眼前的白千严跟赛斯特,漂亮的眉毛不易觉察地皱了一下,随后才挪开视线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白千严莫名地感到一股冷意,心跳也有些不稳,顿时不再理会赛斯特,老老实实地走向凌一权,在他身后不远处站定。而越是接近凌一权,他的心跳就越快,心脏几乎顶到了嗓子眼。看来无论什么年纪,这个孩子都是他的死穴。同时他也有点纠结,想跟对方介绍自己,但却不知道怎么介绍。“凌音皇您好,我是白千严,目前暂时由我担当您的助理,有什么需要敬请吩咐。”这不好,完全是陌生人的打招呼方式。万一他还记得自己这不是打脸么?“权权,好久不见,还记得叔叔么?”太装逼。那到底怎么才合适呢……他在这边烦恼,旁边的凌一权却对他这个站在助理位置上的人全然不在意。只是沉默地坐在皮椅上听着导演讲述今天的拍摄方式,见到超模过来打招呼的时候抬眼看了一下,点了点头。他一向惜字如金。沉稳得完全不像一个二十岁不到的人。与生俱来的威压更是让工作人员都变得越发的拘谨跟严肃起来,办事效率直往上飚。毫无预兆地,凌一权抬手打断了导演的讲话,也让现场瞬间寂静了下来,就在大家疑惑之际,他完美的唇瓣忽地淡淡开启了,声线质感优美至极,内容却跟他一贯的风格严重不符:“你眼睛是摆设么?没看出来我已经很渴了么?”凌一权没有回头,但是所有的人都意识到他这句话是对白千严说的。白千严愣在当场,看着他如同冰雪般清冷的姿态,脑子里第一个声音就是:天地可鉴,你的样子哪点像很渴了?同时又抱着一种宠溺的心态,温和地提醒:“我给你泡了杯山楂茶,就在你手边的圆桌上。茶叶是我从乡下带的,味道很好……”话还没说完,那杯冒着茶香的山楂茶就被凌一权毫无预警地直接推出了桌子。“哐当”一声,杯子成了两半,茶水洒了一地。“我有说要喝这种东西么?”现场的气氛瞬间冷凝到了极点,大家都惊讶地看着凌一权跟白千严,大气都不敢喘。但熟悉凌一权的人却在心里万分疑惑,今天是怎么了?凌音皇居然会为这等小事情说了那么多个字,太不可思议了!一般来说,如果手下有人办事不好,他几乎从不当面说什么,只是转过身直接抄掉而已。总之,凌音皇属于极度闷骚型!“对不起,请问你想喝什么?”抑制住复杂的心情,白千严站在凌一权右侧低沉地询问,当然,他没有忘记保持距离。“咖啡。”“好的,请稍等。”没有停留,白千严先找人询问了凌一权偏爱的咖啡种类,在得知是手磨咖啡后更不敢耽搁,以最快速度在茶水间泡了一杯热乎乎的咖啡,并拌入适当份量的袋糖和奶球。端上后——“我不喝甜的。”白发男子淡淡地瞥了一眼,推开。“抱歉,请再给我五分钟。”白千严很快又泡了一杯,再次端上。“太淡。”浅尝一口,再次挪开。“……”“太浓”“……”“太烫”“……”“太冷”“……”在第七杯端上来后,凌一权喝了一口,点了点头表示可以,随即却忽然淡淡地道:“我现在不想喝咖啡了。”声音如同天籁般优美,听得白千严额头青筋直冒,但依旧近似宠溺地耐心询问:“那么,请问你需要喝点什么?”“山楂茶。”“……”拍摄场上,MV的拍摄进度前所未有地缓慢进行着。实在是因为大部分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凌一权跟白千严的身上。不断猜测这个新来的大叔是不是得罪了凌音皇。直到后来凌音皇不再折腾并安静地喝着山楂茶,大家才收回了八卦的心态,认真工作。一脸麻木的白千严擦了擦满头的汗,早饭跟午饭都没吃的他有些虚脱,但却没有吭声。慢慢恢复气息的他看着凌一权的背影,心里完全拿捏不准对方刚才的态度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更无法确定这个人是否记得自己。算了,想这些做什么?他也并不奢望什么进展。他将注意力转移到拍摄场上。MV的时代背景是二战时期的德国。除了在中国拍摄部分室内场景,大部分的外景都需要前往德国继续拍摄。由赛斯特饰演的男主角,是一名刺杀希特勒的职业杀手。他从屋外推门而入,肩膀上还带着雪花。压低的帽檐遮盖了他的样貌,却在抬头的瞬间从他的双眼迸射出一道极其冷酷的阴冷杀机。在他灰色的外套上隐隐有鲜血渗出,显然是已经负了枪伤。赛斯特把枪横放在桌面上,随手将帽子甩到床上,将陈旧的医药箱拿出打开,举手投足之间的帅气跟优雅,让现场的女性们双眼直冒红心。尤其是他脱外套包扎伤口时的利落动作,更是散发着一种军人特有的精悍跟冷酷,性感得让女性们纷纷晕眩。可就在这个时候,凌一权让导演叫停了拍摄。身为主角的赛斯特疑惑地看向凌一权,等待着他的发言。但凌一权却是看向白千严,淡淡地下令:“去示范一遍给他看。”极其简单的一句话,却让现场气氛再次凝固。所有人的脸色都微微一变。尤其是站在镜头前的主角赛斯特,一张俊美的脸更是青了又白,露出了被羞辱的难堪。而白千严更是被众人如利剑般的目光刺得浑身发毛,心里同时还有种怪异的错觉,这孩子……似乎想让他跟赛斯特的关系更加僵化。但不管这个命令的如何匪夷所思,如何令人难堪,大家都依旧没有胆子违抗凌一权的命令。稍微准备了一番,白千严真的在镜头前开始示范了。破旧的木门被推开,把头上的帽子压得低低的男人悄然进入屋内,看不到双眼,只有紧绷而干裂的唇瓣。静静站了片刻,似乎在倾听什么声音,随即侧过身用手指悄悄撩开窗帘朝外看了看。跟赛斯特所诠释的角色不同,白千严所饰演的杀手,没有太过于外露的锋芒跟杀气,反而如同沉凝在黑夜中的影子,给人一种仿佛能融入黑暗的感觉。平静而深沉。确认了没有追击后,男人脱掉了衣服并将它搭在椅背上,锻炼有素的男性躯体敞露着,腹肌透着力的质感。他熟练地将白色的纱布扯出,咬住其中一头,而后便抬起手臂沉默地包扎起来。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没有丝毫多余的地方,就如同一丝不苟的军人,腰杆始终都挺得笔直,却透露着一种惨烈的气息。他的身上并没有真实的伤口,但是从他刚毅的脸上,以及手臂上轻微的抽搐,能让人真切地感觉到,他的肌肉正因为伤口的疼痛而抽搐着。突然,他的动作停滞了,平静无波的双眼无意识地看着手里绑带,而后缓缓将头转向桌子的方向。那里什么都没有,但是现场的工作人员却在男子的影响下,感觉到那里真的有一张主角亲人的遗照似的。他凝视着,思绪却仿佛飘到了很远的地方,而后仿佛回忆起了什么,不知何时已经布满血丝的双眼闪过一丝最沉重的伤痛。在有什么将要溢出的瞬间,双眼猛地闭上。沉重的压抑瞬间弥漫了整个摄影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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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渐渐凝住了呼吸……直到男人再度缓缓睁开双眼。杀机暗涌的双瞳坚定地直视前方,义无反顾的决然!“咔!”示范完毕,导演在凌一权的示意下叫了停。现场一片死寂。很多人原本审视跟怀疑的目光渐渐变了。在这个公司工作的人,从来都见惯了高水准的演绎,眼光也毒辣得很。在对比之下,谁的演绎更成熟不言而喻。但仍有小部分赛斯特的粉丝,觉得这是赤裸裸的打脸(侮辱),对白千严心怀不满。站在场外的赛斯特眼神森冷,双瞳死死地盯着白千严看,完全不知道在想什么。白千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却想起自己不会英文,干脆穿起衣服老实地回到凌一权身边站好。“所有人休息十五分钟。”导演觉得气氛有些奇怪,看看手表,发现刚好到休息时间,于是拍了拍手让大家各自去放松一下,也趁机安抚一下那位明显情绪不稳的超模。凌一权什么都没说,白玉般的手指敲了敲已经空的杯子。白千严马上会意,但仍然留心地多问了一句:“还是山楂茶么?”没办法,眼前这位实在是从小就阴晴不定,他很可能敲敲杯子,结果是想吃蛋糕也不一定。“……”凌一权只是斜视了白千严一眼,后者的后背就一阵发寒,拿起杯子老老实实地泡山楂茶去了。在茶水间的时候,白千严嗅了嗅自己。他刚刚出过汗,虽然自己没闻出什么味道,但是难保某人的洁癖不会发作,待会还是保持距离好了,他不希望对方讨厌自己。待泡好山楂茶,白千严往凌一权端去的时候,突然被什么东西恶意地绊了一下,顿时重心不稳,往前一摔!滚烫的茶水突然泼了出去,洒了凌一权一身。只听到“噗哧”一声,凌一权半边身体都冒出了滚烫的热气,脖子处瞬间发红的皮肤更是吓得现场的人一阵脚软,乱成了一团。“李医生!李医生在哪里?”“天啊!!冰块冰块,还有冷水!!”“急救箱在哪?你快让开!别挡路!”“打120!!”工作人员已经顾不上什么距离了,都担心地朝凌一权靠近,随行的美女医生更是急得满头冒汗,哆嗦地从急救箱里翻出治疗的药物跟冷凝剂。白千严在旁边心急如焚,心疼得不得了。可那些人根本不让他靠近,甚至狠狠地将他拽开,看他的目光更是恨不得杀死他一般地凶狠。待看到医生已经拿出药物,白千严也放心了些许,这才想起他不懂怎么处理这种烫伤,何况刚才又出了点汗,难保没有味道,估计还没靠近就会被踢开了。“都给我走开。”凌一权显然对于这些突然靠近的人群感到极度的排斥。清冷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寒意渗骨,以至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赶紧退开。那位李医生双手更是有些发抖。因为她刚才要解开凌一权衣服的时候,对方那如冰刀般锐利的目光吓到她了。有种一旦碰触他就会被杀死的错觉。可是如果放着不管,凌一权的皮肤上必然会留下疤痕。就在大家急得满头冒汗时,凌一权却转头看向白千严,冰冷地道:“你弄的,难道不知道负责么?”白千严一愣,担忧又无奈地看向凌一权:“可我不懂治疗啊,你应该让李医生处理才对。”这个人怎么那么不懂事,烫伤要给医生处理才是最妥当的,而且自己都出汗了。“再说一次。”气温骤然降至零度。“……”于是白千严不得不抓起李医生的药,将他带到最近的浴室。“你进去后赶快把衣服脱了冲冷水,大约要二十分钟,因为热水会持续烫伤你的皮肤,冷却很重要。”白千严想让凌一权自己处理,但后者却瓷娃娃般动都不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明确地示意让他“负全责”。白千严无语一秒后,感觉时间上已不容耽搁,便直接拉他进去拧开了冷水,只听到“哗”的一声,瞬间从头顶喷洒而下的冷水浇了两人一身。“希望不会留疤。”白千严脸色凝重,将湿透的头发往后一拢,开始伸手解凌一权的衣服扣子。焦虑已经让他忘记了忌讳。随着乳白色的衣扣一颗颗解开,凌一权雪白的皮肤渐渐裸露了出来,如同上好的羊脂玉,温热的体温还有淡淡的冷香让白千严渐渐有些不自在起来。尤其是当衬衣完全脱掉后,眼前完美的男性躯体更是让他呼吸都有些困难。明明脸那么漂亮,身上却拥有着线条柔韧的肌肉。特别是那几块腹肌,每一处的线条都完美到了极致。下意识抬眼往上看,发现凌一权正淡淡地垂眼看他,白色的睫毛湿漉漉地半遮着墨绿的瞳,透明的水珠顺着毫无瑕疵的脸蛋往下滑,膜拜般地经过高挺的鼻尖、淡薄的唇瓣,最后顺着下巴滴落。白千严的心跳开始剧烈地加剧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凌一权,让他有种莫名的危险感。“你先冲一下,皮肤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我在外面等你——”白千严不愿再待下去,还没说完就想转身出去,也不知是太着急还是运气真的很差,他再一次被绊倒,被粘在地上不知道是哪个混蛋遗留的香皂。“噗”的一声,眼前一晃,他整个人便跌往凌一权的怀中,还没看清楚,就感觉嘴唇重重地碰上了对方湿滑的胸膛——空气瞬间凝滞。凌一权幽深的绿眸静静地盯着怀里的白千严。“抱歉,意外。”凌一权冰冷的眼神让白千严寒毛根根直竖,头皮快炸开了,但表面依旧维持着长辈的模样,轻咳了一声后看似从容地离开了浴室隔间。会被杀死么?能有全尸么?关上隔间的门后,整个人瞬间混乱的白千严面无表情地恐慌着,过了一会,突然站定,朝凌一权的方向镇定地道:“我去办公室给你拿干净的衣服跟毛巾。”语毕不等凌一权有所反应就想开门走人。但白千严却没发现自己此刻的状态。夏天本来就穿得薄,被淋湿后几乎透明的衬衣贴在他身上,身体的线条完露无疑,尤其是裤子,湿淋淋地紧贴长腿,直接走出去的话必然大抢眼球。“站住。”凌一权清冷的声音从浴室隔间传出,白千严开门的手僵住,而后又听对方淡淡地道:“打电话让他们送过来,要两套。”“好的……”白千严应了声,边往回走边掏手机,随后脸上黑线了。刚才太着急,他忘记把手机拿出来就进去淋了水,手机现在自然是……故障了。正郁闷着,浴室隔间的磨砂玻璃门打开了,凌一权面无表情地朝白千严递出自己的白色手机——被淋后没有半点影响,但完全看不出是什么牌子的漂亮手机。白千严面无表情地接过,而后隔间的门再次关闭了。白千严保持着接收机的姿势不动。一分钟后,石化的白千严才从僵硬的状态中苏醒,并且迅速打了电话。挂掉电话的那一刻,白千严看着手机,脑中不由回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居然,什么……都没穿……过了大约五分钟,接到电话的工作人员拿来了两套衣裤还有浴巾等必需品,全是白色的,不用看也知道都是凌一权的衣服。而这个时候凌一权也走过来了,腰上围了了一条刚才递进去的浴巾。浴巾斜斜地搭在还滴水的胯骨上,露出一双雪白而笔直的长腿。嗯,没有腿毛,乳臭未干。白千严往下看的双眼眯了眯,心里暗暗为刚才的失态找回场子,却忘记了自己也是体毛稀疏的男人。“擦药。”指了指药膏,凌一权悠然地靠在洗手台上,示意对方继续“负责”。“是。”回过神来的白千严接过药膏,视线挪到了烫伤的地方,虽然只是有些发红,涂点药就会无碍,但白千严依旧感到心脏有种被揪疼的感觉。“还疼么?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拿稳一点……”没回应。看来诚意不够,白千严咬牙补了一句:“你可以扣我下个月的工资。”至于这个月的薪水,早已因另一个男人被扣掉了。“嗯。”白千严一边表面淡定地擦药,一边在心里悲愤地想:这混蛋居然真的扣……“房租钱够吗?”破天荒的,凌一权突然问道。“呃……”白千严的脸色瞬间变得比纸还白。“只能先暂住我那了。”语调依旧淡淡的,但没有商量的意思。“啊?”
白千严浑浑噩噩地过完一整个下午,下班后去路边吃了好大一碗面才缓过神来,突然想起一件事,心情顿时更加沉重起来。他还要登门给赛斯特这个国际超模道歉。而且还是两次得罪对方的情况下。想起今天在摄影棚里对方看他的眼神,像是恨不得刺穿他般的尖锐,就不由郁闷起来。叹了口气,白千严买了个哈密瓜到了赛斯特下榻的五星级酒店。幸好他此刻还穿着西装,所以顺利地进入了酒店大堂。只是周围奢华而大气的装潢让他这个拿着哈密瓜的形象显得有些寒碜。走向前台那仪态优雅的服务员,白千严有点不确定对方是否会让他上楼找人,但在报上自己的名字后,服务员居然放行了,看来那个炸毛的模特有提前打过招呼。乘电梯抵达十七楼,来到1769号房前,他先是按了按门铃,没动静。又敲了敲门,还是没动静。沉默了片刻,白千严正想转身离开,黑色的雕花木门却开了。赛斯特面若冰霜地斜靠在门口,身穿一件黑色的柔软浴袍,斜斜地盯着他。若是平常,白千严绝对会对眼前的画面流下口水,毕竟作为一个国际超模,赛斯特的外形是绝对够水准的,尤其是一双长腿,又修长又漂亮。但白千严现在没有心情欣赏,只是淡定地抬了抬手里的哈密瓜:“你好,赛斯特先生,我是来登门道歉的。”对方不吭声。听不懂中文?回想起来,这个人今天一直用英文跟人交谈。“Sorry……虽然今天挑衅你是我不对,但我也被扣了一个月工资,也算扯平了。但不得不说,你这种死小孩真的很烦,走路吃冰淇淋撞到人竟然还好意思告状,你是小学生么?”开头用英文说了个他会的单词,白千严诚恳地看着这个外国帅哥,估摸着对方反正也听不懂接下来的话,干脆把心里话用中文真挚地念了出来。赛斯特沉默地看了白千严半天,这才缓缓地张开了优美的双唇:“你这也算道歉?诚意呢?”中文,字正腔圆,标准得如同CV(声优)。——靠,懂中文?你丫太能装了吧!“总之是我不对,那你想怎么样?”虽然尴尬,但白千严脸上依旧淡定而沉稳。“进来吧。”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白千严还是随着对方进到了房间内。踩着柔软的地毯,白千严看着悠然趴到黑色床上的舒服横躺的男模,有些无语地沉声道:“如果你只是想让我来看你睡觉,那么我更愿意回去看喜羊羊。”“按摩,直到我满意为止。”已经脱掉浴袍,只以浴巾围在腰间的赛斯特闭上了眼,显得有些慵懒,他不知道喜羊羊是什么,所以也听不出槽点。“不会。”某人面瘫。“今晚有点无聊,我突然想打电话给你的老板聊会天……”“请问需要按哪里?”男人换上了得体的微笑。“肩背。先洗手。”叹了口气,白千严将西装的外套脱下,然后卷起衬衣袖子去了洗手间。一分钟后,干净而有力的手按在了那肌肉线条完美的男性背脊上。“呃!好疼,你是猪么?”赛斯特低吼,被白千严恐怖的按摩手法激怒了。长这么大,他还没见过按摩技术渣成这样的。“我说过我不会的。”白千严淡淡地回答。其实,他有认真地按摩:“那么需要停止么?”“给我轻点。”赛斯特咬牙切齿地斜视某人。但一分钟后,再度被白千严恐怖的按摩手法蹂躏得再次爆发:“够了!你他妈是故意的吧?”白千严无辜地直起身来。“重新来!”“……”还来?半个小时后,两个人都是大汗淋漓。白千严是按摩累的,赛斯特是被折磨疼的。赛斯特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小孩子脾气爱钻牛角尖。他一旦打定主意要干什么事情,就一定要执行下去。本来这次的按摩是想羞辱对方的,却不料自己被折磨得那么惨。“可以了!”最后,再也忍受不了的赛斯特推开了白千严,“赶紧滚!”看到赛斯特疼得一身是汗,白千严的心情越发愉悦起来,甚至好心情地祝福对方今晚做个好梦,然后才缓缓朝门外走去。赛斯特摸了摸腰,低声咒骂着什么,转头却看见白千严整个人僵硬地站在门外的走廊上,居然连门都忘记关了。光线暧昧的走廊上,僵直站立的白千严愣愣地望着不远处的一对男女。脑中,一片恍惚的空白。在他的对面,如同洋娃娃般精致的绝美少女亲密地望着身边的男子,似乎小声地说着什么,果冻般的双唇撒娇地撅起。不时轻轻捏一捏旁边男子的衣袖。而她身边的男子微微低头看着她,雪发白衣,如壁画里走出来的贵族般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毫无瑕疵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眼神却明显地透出一股暖意。至少,这般几乎可以被称之为温柔的神态,是白千严不曾在这个人身上看到过的。两人虽然保持了些许的距离,但也足够近到很亲密的程度。至少,白千严还没有看到谁能这样靠近凌一权而不被排斥。对面的凌一权显然也发现了他,视线也转了过来,眼神中有些意外。白千严想笑着打招呼,干涩的喉咙却仿佛堵了般,闷疼得怎么都发不出声音,以至于只能对着凌一权努力地扯出看起来轻松的笑容。这时,白千严的身旁突然出现一个半裸着上身,躯体线条完美到可媲美雕塑的外国男人——因为好奇而走出房间的赛斯特。“你的外套忘了拿。”他先是将外套递给白千严,而后才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到了凌一权跟那个少女。“嗯?”赛斯特意外地笑了笑,“好巧,你们也在。”空气在一瞬间凝滞。四个人都不再说话,只有那个少女暧昧地看了看白千严,又看了看赛斯特,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笑容。凌一权收回了看他们的视线,仿佛陌生人一般,目不斜视地带着少女走向透明的升降电梯,伸手按了下降的按键。伴随着一声轻灵的叮当声,电梯门缓缓地合上了,仿佛一堵冰墙隔绝了两人本就不近的距离。白千严依旧孤独地站在原地,望着那人一步步地离开自己,望着那人在电梯里牵着少女的手,以及,最后转身投给他的那一抹厌恶的视线。玻璃将电梯里的人与物都描绘成了蓝色,也模糊了那个人锐利的轮廓。这一刻多么希望那个人能回头看看自己,为了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理由。白千严握紧双拳等待着。可那个人始终只留给他沉默的背影。随着电梯缓缓下降,像是连最后的倒影也跟着沉入了冰冷的深海,夺走了最后一丝赖以生存的氧气。始终沉默。也只能沉默。
失眠。整整一夜。身体明明疲惫到胸腔都有些闷疼的地步,却怎么都无法顺利入睡。男人失神地看着头顶上方锈迹斑斑的吊扇,他一晚上翻来覆去地换着姿势,依旧驱散不去遗留在脑海里的那个冰冷眼神——白天时,被凌一权看到他衣衫不整地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地点还是酒店房间外的走廊……这种场面,怎么看都很容易引起误会吧?而且,误会的方向,如果往坏的地方想,大概会是……他在那个孩子心中,会变成一个毫无“节操”,生活态度混乱的老男人?真是……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联想!可他如果刻意地跟那个孩子解释,却有种自掘坟墓的感觉。毕竟,他是真的……而凌一权当时的眼神也清楚地表明了他的态度,他厌恶这样的人。可就连白千严自己都不愿意承认,造成他失眠的更大原因,是来自于凌一权身旁的那个女孩。那个女孩有一种很天然的漂亮,看惯了演艺圈各种美人的他,也很少见漂亮得那么干净的人。而且两个人之间暧昧的神情互动,任谁看到了都会明白他们绝非普通的男女关系。他不是没想过凌一权身边会有人,但亲眼见到,冲击力还是大得让他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慌。恍惚得……不知所措。叹了一口气,神情有些疲惫的男人坐起身来,摸了根烟含在嘴里,却忘了点上。他恍惚,沮丧。再怎么逃避,他对那个孩子,始终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分开以后,那么长的时间里,他一直都只是单纯地关注着那孩子的动向。就像个狂热的粉丝,收集那孩子在成长道路上的点点滴滴。可到如今,日积月累,这份沉淀得越来越深厚的情感,却不知在何时已经变质了。绝不能……被那个孩子发现。捏碎了手里的烟,白千严抬眼看了看窗外渗出珍珠白的天际,心里默然念道。 由于一夜都无法入睡,白千严干脆早早地起床,煮了泡面、鸡蛋当早餐。突然想起了凌一权的洁癖,于是又转身进入浴室洗了个晨澡。待穿好西装下楼时,时间也还很早。白千严住的地方是一栋很旧的居民楼,沿着楼梯的墙面上到处都是黄黑的斑块跟广告,有些地方还长着青灰色的霉,加上楼梯间经常有堆积的垃圾,以至于空气中的气味相当的不好。但这恶劣的环境并没有让白千严产生过离开的想法,因为租金实在很便宜。走到四楼时,白千严突然听到右边一间出租屋传出女人绝望的哭泣声跟男人恶狠狠的咒骂声。“求求你,不要把钱拿走,这个是孩子的医药费啊,我好不容易才凑齐的……”“滚开!”重重的巴掌声传出,接着是撞击的声音,似乎是女人被扇倒后撞到了家具,“滚!才拿你一点钱你就哭哭啼啼,没钱你不会再去凑啊?”“你还是不是人啊?那也是你的孩子啊……”女人凄厉的声音尖锐起来,显然是伤心到了极点,尾音都失控了。“滚!谁知道这小畜生是不是老子的!再说了,一个小畜生有我还赌债重要?老子要是被人切了手指,打断你的腿都不够!去!滚开!”骂声中,男人似乎想要出门,但又被女人哭着扯住,顿时回头又是一阵拳脚相加。白千严面无表情地听着,而后沉默地下了楼。他一边下楼,一边不动声色地扯下了领带、解开了几颗衬衣的扣子。敞开的领子下,隐隐可见光滑而结实的男性胸膛。终于,四楼的男人踹开了女人,一边咒骂着一边数钱下楼。借着通风口透入的光芒,能看出男人约四十出头,面容枯黄猥琐,一道狰狞的疤痕至左边脸颊斜过,显然并非善类。他走着走着,却被一个从楼下走上来的男人撞到,才刚骂一个切字,就被掐住脖子狠狠按在了墙面上。这个长相猥琐的男人被撞后背生疼,有些惊恐地看着高自己半个头的男人——去而复返的白千严。白千严先是慢悠悠地叼出一根烟,点上,一双阴霾的眼,审视地上下打量了他片刻,随后眯着眼,轻蔑地喷了他一脸烟。猥琐男一抖,鼓起勇气刚想质问出声,一个巴掌就朝他脸上扇了过来,声音大得仿佛楼梯间都颤了颤。“爷让你说话了吗?”扇完了人,白千严不急不缓的语调透着一份让人发寒的狠毒,“哪个帮派的?撞到爷不知道道歉么!”猥琐男瞪大双眼,神色已然带上了恐惧。“大、大哥,小的不是故意撞、撞到您的,实在对不起……小的是黄哥的手下——”猥琐男试图搬出附近有名号的人物镇住对方。“噢?原来是小黄的手下。”白千严眯着眼透着一副了然,眼神里全然不见任何忌惮,反而越发轻蔑,嘴角勾着笑,又朝男人喷了一口烟:“那我是不是要请靖沉让小黄好好关注、关注你呢?”“别,千万别!!我给您跪下了!!千万不要惊动靖哥!!”猥琐男这下真的怕了,靖沉……那可是在本市流氓集团中占据王者地位的炎组少当家!白千严只是笑,但笑容里隐藏的杀机跟残忍,让猥琐男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只见白千严漫不经心地取下嘴里的烟,将烟头缓缓按在了猥琐男的脸……旁边的墙上。 “……”后者吓得冷汗直冒,却愣是动都不敢动。“别让我在再看到你,滚。”自然而然地取走猥琐男手里的钱,白千严直起腰,面无表情地冷声道。“是!是!”猥琐男如获大赦,哪里还敢停留,几乎是打着滚冲出了旧楼,以后借他十个胆也不敢来了。白千严见人走了,也放松了脸上的表情,恢复了无害的面瘫模样,又稍微整理了下衣服,才拿着钱朝四楼走去。他其实根本就不认识什么靖沉跟黄哥,只是这栋楼的隔音实在很差,有时候能听到一些闲话跟八卦。其中,“靖沉”这个名字是最让这些人害怕的。应该说,是最让他们恐惧的。这名字还挺好用的——白千严淡淡地想到,然后进了四楼那间屋子,将钱递给了几乎哭晕过去的女人。大概三万多的现金。这些钱饱含身为人母的太多血泪,任何人都没有资格玷污。其中还有白千严刚刚夹进去的五百元。虽不多,但却是他目前仅有的现金了。他当时没有直接在男人殴打女人时马上制止,也是有他的考虑的。如果直接出面帮她,女人以后的日子必然不会好过,甚至还会被男人找更多的理由多次报复。所以他选择扮演狠角色,以黑吃黑、大鱼吃小鱼的手段更稳妥地帮助她。谢绝了女人递给他的一些钱,白千严看了看时间,转身就去上班了。到达公司时,比上班时间提前了半小时,但早到的人已不少,却没人理白千严,即便他主动地打招呼。大家对他显然比昨天多了点敌意。白千严虽略有无奈,但也没太在意,在凌一权专属的电梯前刷了卡,很快便抵达了顶楼的办公室。迎面一阵淡淡的冷香飘来,办公室看起来很大气,附有独立的休息室跟音乐室,黑白相间的简约装潢风格,绝妙的位置镶嵌着金色的云纹图腾,透露着一股傲慢的贵气。从通透的巨大落地窗朝外看去,沐浴在晨光中的整座城市就匍匐在自己的脚下。凌一权就是在这里办公的。不过让白千严松口气的是,他的办公桌跟凌一权的办公室隔着玻璃门,并不会直接面对面。他不愿远离他,却也不愿面对凌一权的冰冷。白千严今天的任务是熟悉鸿宇公司的各种资料,尤其是凌一权这块的。于是,他打开了电脑。这时,清灵的一声“叮”想起,雕花的玻璃门自动往两边移开,一身米白色英式休闲装的凌一权走了进来。精致得不似真人的冷漠的脸蛋,再配上雪白的头发,每每看到这样的凌一权,都让白千严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如坠梦中。“权……”白千严连忙站起身,刚开口和凌一权打招呼,却蓦然想起这个叫法……连忙改口:“凌董早上好。”他懂得规矩,也提醒着自己两人之间的距离。“权权”这个昵称,如今的他……已经没有这个资格叫出来了。但凌一权却是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入了自己的办公室。“……”白千严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合上的玻璃门,过了一会,才缓缓地坐下。凌一权看起来心情并不好。虽然凌一权是个面瘫,一般人很难发现他的情绪变化,但白千严依然能感到对方自骨子里散发出的寒意。顿了顿,白千严又看了看时间,距离正式上班还有二十分钟,这孩子为什么来得那么早?跟自己一样睡不好?看样子还没吃早餐?意识到这问题,他马上向公司餐厅订了份凌一权固定的早餐——牛奶炖蛋。大约十分钟后,东西由专人送了上来。白千严低头闻了闻。浓郁的奶香甜而不腻,让人产生了一种对纯净温暖的联想。两颗鲜艳欲滴的樱桃,俏生生地点缀在粉黄色的炖蛋上,水嫩的炖蛋在洁白的瓷碗里,随着白千严走路的步伐微微颤动着,合着小银勺折射出的光芒,异常的诱人。白千严端着餐盘,来到雕花的玻璃门前敲了敲,里面没反应。他想了想,直接推开门,朝正在看英文早报的凌一权轻声道:“凌董,请用早餐。”凌一权依旧没有看白千严,但翻动报纸的动作却是停了下来,过了一会,淡色的薄唇轻启,只吐了两个字:“出去。”白千严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凝,随即又恢复了温和的模样,耐心地说道:“早餐不吃,对胃不好,即便年轻,也请别虐待自己的身体。”
凌一权放下了报纸,也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直视白千严。那毫不掩饰的排斥感,让白千严心口有些涩,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多余,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在离开前提醒对方十点有个董事会。合上门的瞬间,白千严垂下了眼,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有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这里,估计也呆不久了。他就让那孩子那么看不顺眼吗?可直到现在,他都无法确切地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午休的时候,去开会的凌一权还没回来,白千严估计他会在外面吃饭,便关了电脑独自往职员餐厅走去。跟早上一样,他被周围的同事冷漠地对待着。于是白千严索性也不再和其他人打招呼了,那么多年来,他什么待遇都受过,也习惯了。不过等白千严吃完午餐往回走时,却是遇到了一个意外惊喜。跟他关系不一般的航雾竟然出现在这里。原来,鸿宇准备选拔一些新人培养,而航雾各方面的素质都不错,人也积极,所以争取到了机会。虽然最后十个新人中只能留下一个,但是能以艺人的身份进入鸿宇这样的国际娱乐公司,已经是天大的荣誉了。单单是入围候选名单,就能让航雾在今后的演艺生涯中得到更多的机会。白千严很羡慕,也真心为他高兴,趁着午休时间,两个人愉快地在走廊上交谈着。“你还说跟‘凌音皇’没有交情,看看你,荣升为特别助理了,竟然还瞒我?”航雾今天的装扮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精致得多,卷卷的栗红色发丝错落有致地散落着,很是清秀可爱。“呵呵,我只是一个打杂的职务,还是个顶班的,可能呆不久。”白千严只是笑,墨色的瞳孔深得有些发沉,看不出在想什么。“别谦虚啦,打杂的能坐在顶层的办公室里呀?你不知道好多人都在议论。”白千严又呵呵笑了一声,没说话。“千严大哥,你知道我很崇拜‘凌音皇’的……”忽然,航雾放柔了声音,还亲昵地伸手帮白千严理了理头发,人也贴得有些近,“但是我一直没有机会接触他,所以希望你帮我个忙,引荐引荐,哪怕只是吃顿饭也好啊,我只是想近距离接触心目中一直景仰的人,这个小要求也不难吧?你跟他交情那么好,只要你帮我说说话,一定没问题的——”“我……不太方便。”白千严看了航雾片刻,却是婉言拒绝了,刚想再说点什么,却发现开会回来的凌一权刚好经过这里,此刻正面无表情地看了过来。航雾显然也察觉到了白千严的异样,跟着他的视线朝左看去,随即便看到了正盯着他们的凌一权。“……”航雾有那么片刻的恍惚,待意识到这个在心目中只能仰视的存在竟是盯着自己时,刹那间脸都红了,连忙转正身体恭敬地朝凌一权问好,声音亦有些激动:“凌、凌音皇,您好,我是新加入潜龙组的航雾,今年二十四岁,是千严哥最要好的朋友,之前常常听到他提起你呢!”凌一权只是静静地扫了他一眼。航雾保持着鞠躬的姿势,手心隐隐冒汗,生怕自己有什么失礼的地方。淡漠地收回视线,凌一权没有理会航雾的意思,甚至连头都没点一下,便迈开长腿带着秘书离开了。他向来脾气古怪,大家也习惯了。航雾没有觉得异常,还在为近距离接触偶像而沾沾自喜,倒是白千严反而背脊有些发毛的感觉。果然,白千严独自回到办公室后,发现凌一权的办公室门正虚掩着……“人事部,潜龙组有一个叫航雾的对么?嗯,把他解约。”凌一权坐在沙发椅上,一手批阅着文件,一手拿着电话淡淡地吩咐着。“哟,一权啊,很难得你直接下令炒掉艺人啊,他哪里得罪你了?”这时,趴在对面黑色沙发上,姿势实在称不上好看的一个男子从杂志中抬起头来。此人很年轻,看起来禁欲又端庄,头发一丝不苟,无框眼镜更是让其显得异常稳重。唯一遗憾的就是他的外表跟举止是相反的两极化,静起来像教士,动起来像……在三更半夜闷骚的猫。凌一权眼都没抬,一边翻查电脑资料,一边听不出任何情绪地回答对方:“他恶心。”“耶?为什么?”“他喜欢男人。”“哈哈!你被骚扰了吗?有监控录像记录么,给我看看给我看看……”男人斯文的脸上露出了诡谲的笑容。“对你的不敬,这个月奖金没收,工资减半。”“……”男人坐直,面部线条扭曲了下,却不敢哀号。他知道抗议只会让下个月也延续一样的待遇,于是很快转换话题:“你怎么知道他有这个兴趣?”男人不相信还有谁真的敢骚扰凌一权。毕竟这人一般不惹事,但最无法忍受同性怀着某种不纯的目的接近他,对此下手也狠。他有幸见识过几次,其中两个情况严重的,估计已经半死不活了……“能看出来。”“……”估计是被窥视多了,学会分辨了。但这句话男人不敢说出口。又闲聊了几句,男人拿着凌一权签署好的文件走出办公室。他有个神奇的特质,明明是自动玻璃门,他却能在经过之后让其丧失自动闭合的功能。扭着屁股刚想离开,男人不经意发现了正坐在办公桌前的白千严,后者像是在发呆,竟没有察觉他走出来。男人好奇地凑上前:“嗯?新来的?结婚了吗?”“呃……你好。”白千严回过神,站起来看着对方。“……”男人却是没有马上回应,而是仔细看了白千严好一阵,才略带好奇地道:“你脸色很苍白,怎么了?”“空调有点大。”白千严愣了愣,随即从容回道。“……”端庄男了然地点了点头,又调戏了白千严几句才扭着屁股走了。白千严默默地关好因为男人而暂时失灵的自动门,才发觉自己的指尖在颤抖……他其实全听到了……凌一权刚才淡漠的话就像带着锯齿的镰刀,虽然他的语气是不轻不重的力道,却让他的心脏血肉模糊……早就听闻过种种关于凌一权的传闻,以及他对某种人的排斥。但是……却料不到,像航雾这种也许以后都不会有碰面机会的新人,竟能让凌一权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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